战斗力方面当然是徐州军队占据绝对优势,虽然冲过了护城河的徐州士兵并没有多少,还有一些徐州士兵牺牲在过河路上,但是战争从来就是数字上的加减,几十名徐州士兵冲过了护城河越过羊马墙后,躲在羊马墙背后的荆州士兵也就倒了大霉,头上是随时可能落下的巨石,对面是如狼似虎的徐州士兵,两旁则是高不可攀的冰冷城墙和正被徐州弓手严密照顾的羊马墙,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在宽只有十步的羊马墙背后战场上与徐州士兵厮杀,打一场狭路相逢的肉搏近身战。
乘着羊马墙背后的敌人无法放箭的机会,更多的徐州士兵冲过了护城河越过了羊马墙,逐渐扭转兵力上的绝对劣势,也逐渐发挥出了单兵战斗力强过对手的近身优势,红着眼睛挥舞刀斧砍杀墙后敌人,与敌人一个射击孔一个射击孔的争夺阵地空间,荆州士兵虽然也拿出了勇气拼死抵抗,却说什么都挡不住徐州士兵的粗暴侵犯,一个接一个被的砍翻剁倒,一点一点的被压缩控制空间,无法全力放箭阻拦徐州军队填塞河流。
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军最正确的战术,应该是从其他城门出兵,迂回来袭击徐州军队的侧翼,减轻正面所承受的压力,或者就干脆是打开北门,从正面出兵劫杀徐州军队的填河队伍。但很可惜,主持宛城战场的黄祖老将军虽然很清楚这些对策,却说什么都没有胆量派出军队到城外与徐州军交战,只是拼命往城墙上增派弓弩手,以远程武器阻拦徐州军队填河。
这么做注定了效果低微,荆州军士兵虽然喜欢用弓箭,但是在这么混乱危急的情况下,想要射中几十步外的敌人自然效率不高,只有两丈多宽的城墙上,也无法布置太多的兵力拉弓放箭,也就更加难以有效的杀伤填河的敌人。同时城墙上的士兵布置得太过密集了,又给了徐州军的弓箭和石弹逞威杀敌的机会,尤其是襄阳炮投出的、重达三百余斤的巨型石弹,只要一枚石弹砸到城墙上,马上就能溅起一大片的巨大血花,带起一连串的惊呼惨叫,荆州士兵心惊胆战,更加无心全力御敌。
“大帅,这样下去不行!”荆州队伍里也有勇士,至少都尉陈就就冲到了黄祖面前,向躲在城内安全处指挥作战的黄祖大叫道:“大帅,应该派一支军队出去杀一杀敌人的锐气,阻拦敌人填河,不然的话,我们的士气只会更低落,敌人也会越嚣张,填河速度也会越快!如果让敌人顺利填平了护城河,冲车和云梯车可以靠上城墙,接下来的仗就更难打了!”
黄祖脸色铁青,并不说话,旁边的蒯越紧张了盘算片刻,便也向黄祖说道:“大帅,士气可鼓不可泄,是应该派一支军队出去冲一冲,不然的话,敌人即便无法迅速破城,也会在士气方面重创我军。”
黄祖又铁青着脸盘算了片刻,这才转向左右将领问道:“何人敢率两千精兵出城,去截杀徐州贼军的填河队伍?”
在场的黄祖亲信心腹们整齐低下了头,其中还包括黄祖重点培养的两个侄子,黄祖大怒再问,还是没有人敢开口答应,最后还是已经官封骑都尉,用不着再干炮灰的陈就一跺脚,大吼道:“我去!”
“我去!”
另一个不用当炮灰的都尉也同时喊了出来,众人惊讶扭头看去时,却见这人是黄祖在江夏时最倚重的大将苏飞。看到自己麾下多少还是有两个都尉比较给力,黄祖也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吩咐道:“陈就先说,就让他去吧。”
“我和苏将军好象是同时请缨吧?”不如苏飞亲信的陈就心里嘀咕,但话已出口,陈就也无法反悔,只能是匆匆接过黄祖的令箭,去组织两千步兵准备出城突击,谁知黄祖递给了陈就令箭后,又吩咐道:“从西门出城,迂回去冲敌人侧翼。”
“啊?”陈就有些失神,然后忙说道:“大帅,从西门出城,敌人会有充足的应变时间啊?”
“北门战事激烈,如果打开了北门,万一敌人乘机冲进了城怎么办?”黄祖理直气壮的反问,又道:“去冲了试试,实在冲不动,你也可以从西门回城,我不怪你,毕竟城外有五万多徐州贼军。”
陈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抱拳答道:“诺。”
………………
同一时间的宛城城外,战事依然无比激烈,天空中箭镞飞石仍然来往不绝,但徐州军队的进展也同样的十分缓慢,至今都没有填平一段护城河流。见攻城进展如此缓慢,一些并没有参与攻城战术决策的徐州将领难免有些焦急,急于在家乡旧友面前展露头角的魏延就跑到了陶副主任的面前,试探着问道:“主公,宛城太过坚固,如此攻城必然旷日持久,是否另寻良策,以巧破城?”
陶副主任放下原始望远镜,露齿一笑,答道:“不用,就这么挺好的。”
“可是这么做,伤亡……。”魏延有些犹豫的没把话说完,改口说道:“主公,末将在荆州军中时,虽然与同僚多有不和,但也有一个还算比较知心的朋友,他叫陈就,是黄祖麾下的都尉,末将审问过黄射,知道陈就目前就在黄祖军中,博望大战时还被黄祖留下守卫宛城,颇得重用,末将想……。”
“以后再说吧,别急。”陶副主任又摇头,然后低声说道:“文长,你是大将之才,将来我迟早是要让你独当一面的,所以你要记住一件事,一支只会投机取巧的军队,永远无法成为王者之军。其实我也考虑过其他的办法以巧破城,但考虑到了一点,我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主公考虑到了那一点?”被陶副主任誉为大将之才的旧荆州都伯魏延激动问道。
“自我军建安五年大扩军以来,还没有打过一场象样的攻坚战。”陶副主任坦白答道:“这两年多来,我军是拿下许多重镇城池,但每一次都是投机取巧或者不战而下,还没有发起过一次正统的攻坚大战,没有积累足够的攻坚经验,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所以我这次怎么都得好好的练练兵,让我们这支北征主力积累些攻坚经验,将来发起北线战事时,也不至于在冀幽并三州的坚城雄关面前一筹莫展。”
“练兵?拿宛城守军练兵?”魏延瞪大了眼睛。
“对,没有比现在这支宛城守军更适合让我们练兵了。”陶副主任笑道:“战斗力不如我军,兵力不如我军,士气更不如我军,宛城也够高够坚固,我军的时间还十分充足,又随时可以切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络,更加打击他们的士气军心,用他们来练习攻城,比这更合适的已经难找了。”
“什么意思?随时可以切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络?”魏延有些茫然,刚想问陶副主任如何切断宛城守军与外界的联络,却又猛然想起了自军刚在上游修建的水栅,然后魏延难免又更奇怪了,忙又说道:“主公,末将想再问一句,既然我军随时可以在淯水下游修建水栅,切断宛城与外界的联络,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因为那些弓箭。”陶副主任指了指正在拼命发射羽箭的宛城守军,笑道:“黄祖老儿自持有淯水航运之利,不用担心武器补给,所以才敢这么的肆意挥霍弓箭,不过在我军填河时,因为距离太远和我军队形疏散,这些弓箭效果不是很好,只有在我军蚁附攻城队形密集时,他的弓箭才会对我军造成大量伤亡,所以我现在先让他放心的射,等估摸着他的羽箭快用完了,我再突然切断他的水路航运,然后就可以放心的蚁附攻城了。”
说完了,陶副主任又是露齿奸笑,魏延则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看了看远处正在拼命无用放箭的宛城守军,再偷偷看看奸笑的陶副主任,这才在心里骂了一句,“奸贼!果然会算计!”
也是以德报怨,虽然魏延在肚子里偷偷腹诽老大,但陶副主任也确实是一个好老大,这时正好有斥候来报,说是有一支荆州军从西门出城,迂回来袭击徐州军队侧翼,陶副主任就很是体贴的一拍魏延肩膀,微笑说道:“文长,知道你想在故人风光,这个机会交给你了,带本部去拦截,打漂亮点,也顺便打击城内敌人的士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