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画还在一旁瞎想,温十香已经绕过她往门外走去。门前刚好进来两名男子,一名十分富态,一名十分高瘦。
两人尚未走进天字班的门,便被迎面出来的温十香拽着往某处僻静的小巷子走去。
“十香我跟你说啊!”唐笙画从深思中拔身出来,眼前已经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温十香的身影。她四处看了看,都没看见温十香的身影。狐疑一阵,只好回玄字班去了。
然而,此时在僻静的巷道里,那一瘦一胖的两名学子已经被温十香甩到了墙上。她揉了揉右手,看向那个比较富态的男子,冷声道:“你这家伙简直比猪还重!”
她说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问道:“听说是你们谣传戴夫子与百里夫子有婚约?”
那高瘦的男子看着温十香,一阵哆嗦,急忙摇头:“不、不是谣传啊!”
温十香挑眉,抬腿便是一脚。只听那人闷哼了一声,不禁弯下腰捂着自己的小腹,一阵痛叫。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慢慢收回脚,方才将目光转到一旁的猪头身上:“谁告诉你们,他们两个有婚约的?”
见识了瘦子的下场,只听那猪头唯唯诺诺的道:“是夫子,是戴夫子亲口说的!我们没有谣传啊!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戴夫子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他自己说着说着就顺着墙壁蹲下身去了。
温十香挑眉挑眉,看着眼下两个窝囊的男人,不禁嗤之以鼻。
她佯装抬脚,那两人急忙跪下了,吓得浑身发抖。温十香撇了撇嘴,收回脚,拂了拂衣袖,便头也不回的步出了巷子。
既然他们说是戴夫子亲口说的,那她可要去找那女人问个明白。她要真是与百里辞有婚约,那温三水怎么办?其实说到底,她就是为了自己。
——
找到那人时,是在书院的蹴鞠场上。戴绫罗正在练球,空旷的蹴鞠场上只有她一个人。温十香站在远处看了她一阵,方才提步过去。
清风拂过戴绫罗的衣角,她额上的细汗掉了下来,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了一双鞋。
她缓缓抬目,目光顺着那双白色的马靴向上看去,最终看见了一张脸,温十香的脸。
戴绫罗直起身,目光轻蔑的从她身上移开,淡淡道:“有什么事?”
见她这种态度,温十香心底压抑的怒气,不由更旺了一些:“你认识百里辞?”她开口问道,可谓单刀直入。
戴绫罗回头,惊讶的看着她。虽然早就知道温十香会找来,但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她扬唇,轻轻一笑:“真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那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不仅认识他,我还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晰,目光定定的看着温十香瞬变的脸,心底一阵暗喜。她与她之间注定又一场仗要打,这场战争中,谁先愤怒,谁就已经输了。
所以,现在看着温十香异常难看的脸色,戴绫罗不禁扬唇:“怎么?十香同学好像不是很满意啊?”
她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落在温十香眼里,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这女人是什么来头,气场比她温十香还大!
“到底是个小丫头片子,就凭你,也想入他的眼。”她冷笑,面上十分从容。对付温十香,简直就是游刃有余!
一道掌风向她劈来,戴绫罗急忙避开,回头看向温十香,不屑的道:“气得想打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能耐了?”她说罢,回身便迎了上去。
上一次在教舍里,戴绫罗故意留了一手,挨那一掌,不过是为了探探温十香的底子。但是今日!
起先是温十香一昧的进攻,戴绫罗只是勉力防守,怎知慢慢就演化成温十香吃力的防守,戴绫罗凌厉的攻来。
蹴鞠场上,两道身影错综交杂,忽而上忽而下,完全是寸步不让。
百里辞从一旁的长廊经过,目光被那蹴鞠场上传来的打斗声吸引过去。定睛看了半晌,方才辨出那两人是温十香与戴绫罗。他微微一惊,急忙往蹴鞠场去。
——
温十香抬手挡下那人的一掌,谁知一道劲风送下面扫来,拍在她的小腹。温十香脚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顿觉一阵疼痛。
戴绫罗收手,盈盈一笑:“这一掌算是我还你的!”她说着,提气跃来,凌空一腿劈下,温十香来不及避开,只得伸手挡下,那人用尽了全力,将温十香压下,旋身又是一脚,直向她面门踢去。
十香急忙抬手去挡,却还是被那人踢得踉跄一步,倒在地上。掌心磕在一块尖尖的石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你以为自己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在这书院里为非作歹?”她说着,眼角瞟到不远处步来的身影,当即换了种口气,平心静气的道:“今日就当是个教训,我扶你起来!”她说着,便向温十香伸手过去。
温十香岂能相信她,当即搭上她的手,顺势掠起,一脚飞向她的后腿弯,戴绫罗便一个踉跄,向温十香身后倒去。
十香抽身撤走,稳稳落在前方,背对着她,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冷笑道:“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放过你。你若是再敢四处去说什么与百里辞指腹为婚,下一次我定然不会轻饶你!”她说着,久久没听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禁回头看去。
目光转向身后,对上一张冷淡的俊容。温十香当即愣住,转过身去,看着偎在百里辞怀里的戴绫罗,再看看扶着她的百里辞,心底的怒气又腾然升起。
岂知,最生气的却不是她。
百里辞放低目光,看了看怀里的戴绫罗,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女子浅浅一笑,慢慢站直了身体,却依旧抓着那人的衣襟不放。
听她说没事,百里辞这才将目光移回温十香身上。
方才的一切,他都亲眼目睹了。差一点,戴绫罗就被她绊倒在地,温十香却还那么说话。
“怎么几日没上礼教课,十香同学便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他的声音十分清冷。
在温十香听来,就像是与陌生人对话。她张了张嘴,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却是不满的道:“是她四处胡说八道,侮辱你的名声,我只是听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对戴夫子出手?你知不知道方才她要是扑下去,会有什么后果?”百里辞打断了她的话,严厉的道。这蹴鞠场到处都是碎石子,要是刚才戴绫罗扑下去,只怕现在身上不知道对了多少道口子!
“你怎么这么心狠呢?”
百里辞接着道了一句,温十香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他说她怎么这么心狠?
心里忽的生出一股涩意,鼻间微微一酸,温十香却是忍住了。垂着的手,慢慢背到身后,她的头微微低着。
只听戴绫罗的声音道:“没事的阿辞,她也不是有心的。看得出,这丫头挺喜欢你,也许是听说我们有婚约的事,心里不顺畅吧!”
百里辞听罢,没有说话,倒是温十香,一脸怨恨的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人:“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方才你来拉我是故意的吧!你看见他过来了是不是,就等着我将你绊倒在地,演一出苦情戏是吧!”
“温十香,你给我闭嘴。”一声冷喝从那男子口中道出。
十香愣了愣,目光闪了闪,缓缓向他看去。那张俊脸,慢慢都是鄙夷,看着温十香的目光就好像她是一个不成器的孩子似的。
“绫罗好心扶你,你竟然还这么说!我以为你本性不坏,这段日子也收敛了许多,没想到,你不过是乖巧一时,根本就是孺子不可教!”他说着,似是一副痛心模样。戴绫罗与他认识了数年,她的性子一直温柔善良,又岂会如温十香所说,故意做戏。
他倒是一脸心痛模样,岂知最痛的却是温十香。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满手是血,她握紧了拳头,血迹漫过指缝间,疼得她咬唇。
“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我了?”踟蹰许久,她最终开口问道。
百里辞愣了愣,听到她这般柔声的说话,不禁看了看她的眼睛。一点点晶莹闪烁着,却只是徘徊着。要哭了吗?还真是个小气的丫头!他蹙起眉头,喃喃道:“不是我不相信你,难道刚才你没有故意要绊倒绫罗吗?都是我亲眼所见!”依照温十香的性子,这样的做法乃是情理之中。若是她洒脱承认也就罢了,现在却推脱责任,这算什么?平日的温十香不是这样的!
“好,我就是故意想绊倒她!我就是想害她,谁让她胡说八道,说与你指腹为婚!”温十香咬了咬牙,忍着手心那股钻心的疼意,恶狠狠地道。
看她这副嘴脸,百里辞的眉头当即蹙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不道歉!”他喝道。
温十香听了,却是一笑:“道歉?”凭什么要道歉:“我不道歉!她胡说八道,说你们有婚约,我收拾她怎么了?”
“你!”百里辞怒了,目光定定的看着对面孤傲的温十香,又看了看身旁沉默的戴绫罗,最终一字一句的对温十香道:“绫罗没有说错,我与她的确是指腹为婚的!”纵使他不满意这样的决定,但是这就是事实。
可是温十香去不明白其中隐情,百里辞的肯定,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重的一掌,正好打在她胸口,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我才不相信,你是不是不想我缠着你,为了你在书院的名声,是不是…。”
“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你不相信那也是实话。”他出声打断了温十香提出的所有借口,将她最后的盾牌刺穿了。
十香抬目看了看对面相依偎的两人,蓦然想起那一晚的亲吻,忍了许久的眼泪,悉数掉了下来。
“怎么会呢、”她呢喃着,满是鲜血的左手从身后伸出,抚了抚自己的唇角,吸了吸鼻子,看向那人。
“那这算什么?”她的指尖落在唇瓣上,一滴艳红的血沾上了红唇,越发妖艳。百里辞的目光闪了闪,看见那刺眼的红,目光静静随她的指尖落到她白皙的脖颈上。
温十香蹙眉,指尖抚着他曾经亲吻过的地方,冷冷一笑:“这又算什么?”
如果他们已经指腹为婚了,为什么要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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