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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熏一惊,雨中驻足诧异地望着他,他忽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丝毫不似玩笑,眸光里满是认真。
难道,他果然知道旎姐姐和哥哥去了哪里?不过瞬间,流熏心头一动,她只是被景璨那貌似痴傻的模样迷惑,其实,他心头明镜一般的豁亮。若他果然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那他定然知道哥哥和春旎姐姐的去向。
流熏诧异的目光打量他,不曾转瞬,而他就痴痴的笑望她,眸光里满是玩味,仿佛那坐待鱼儿自己咬钩的钓鱼台上的渔翁,满脸自矜的笑意。
“怎么,想通了?我知道你如今一心只有珏二哥,这本也无妨,怪我十二福薄缘浅,女人如你这般的,想是京城应有尽有。”他玩世不恭的说,同她一起沐浴在雨幕中,抱了臂寻思了片刻说,“不过,若我替你寻到了谢子骏,你就给我看一个东西,开开眼。”
“东西,什么东西?”流熏不解的问。
“十二不过是好奇,看的东西自然不像珏二哥那样俗气,一个金球就打发了。十二要看的,是妹妹你身上的东西,腰带中,从宫中带出之物!”
景璨的尾音很淡,却是字字如在牙缝里咬出,惊得流熏如耳边打响炸雷,惊得周身一抖,她频频摇头,竟然不曾想这荒唐痴傻的皇子竟然也是为了她身上的太后所托之物而来。流熏眸光一转,心神不定,极力镇静了说,“殿下说什么,流熏不懂。”
“哦?那谢子骏去了哪里,十二也不知了。也好也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日后山高路远,天各一方,只要彼此安好,何必在乎君在天涯何方?”
景璨也不纠缠,挥舞着水淋淋的宽大袍袖而去,笑声就散落在冰冷的雨地里,还叨念着,“此生但做护花郎,何必无情棒鸳鸯?”
流熏却是心神不定,左右为难。到底太后托付给她的是何物?如何这么多人都为它而来,江上的杀手、景珏表兄、赵王姑爹,如今更有这装疯卖傻的十二皇子!幸好她生怕那东西贴身存放凶险,就寻个妥善的地放藏了起来,没有再带在身上。如今,她只盼那申侯爷速速前来,好让她完成使命,了却这提心吊胆的一桩心事。但是,哥哥人在哪里?如果哥哥和旎姐姐平安无恙,她倒是可以姑且放心,只是,她该如何找回哥哥呢?
雨脚如麻没个断绝,流熏信步来到珏表兄的卧房外,屋内是低低的一片抽泣声,笑儿呜呜的哭求声,“王爷,求王爷想个法子吧。世子爷周身滚烫不退烧,如此下去,人就要烧坏了。”
赵王沉闷的声音传来,“但凡我有法子,难道还不救他?这孽障,哎!”
笑儿哭得涕不成声,“王爷,太医说,世子爷这伤口怕是沾了雨水不洁净,身子近来只吃粥又孱弱,这药涂了也不见好,怕是过两日脓肉就要溃烂入骨了,就是保了命,也要残废了!”
“哭什么!”赵王厉声呵斥,“男儿流血不流泪。若是这畜生命该如此,与其残废着苟且偷生,反不如……去死!”那最后两个字从牙关里咬出,却是如刀割一般字字锋利,流熏身子一晃,跌坐去廊下湿漉漉的美人靠上。她动动唇,泪水滑落,滴去口中,都是那么的咸涩。
如今,只有寻到旎姐姐,或许才能救景珏一命。可若是旎姐姐存心要同哥哥逃去浪迹天涯,又如何会被她轻易找到?
流熏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进十二皇子景璨的卧房,她飘飘荡荡的在廊子下向远处走去,如孤魂野鬼一般,就在雨夜里徘徊。不知不觉,她来到景珏住的房外,那卧房本是漆黑一片,传来隐隐的鼾声。忽然,烛光腾然亮起,屋内传来一个声音,打了长长的哈欠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流熏进屋,景璨只穿了一袭白色的松松垮垮的内单盘腿坐在桌案上,歪个头笑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