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展颜离去,沈孤桐继续抚琴,那琴声錚鏦,身后拊掌声响起,“果然欢奴师弟琴声不减当年。难为师父请了蜀中第一名师指点你的琴技。”
媚奴环个臂,半撩了杏红色洒金纱帘,妖媚十足的立在他身后,拖长声音问,“怎么,小卿卿走了?”
沈孤桐不动声色,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拂过,叹口气道,“媚奴师兄说得不错,若非师父教的这点子看家本领,孤桐如何能在谢府立足呢?”
他说着,魅力四射的目光含笑望了一眼沈孤桐神秘道,“那谢府的中堂大人,我那师父,看似道貌岸然的人中君子,谁知也是好这口的。名为师徒,实里呀……谁想被那大的得知了,那封氏是个雌老虎,大发雷霆,这才喊来师父带回我。可谁知到头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媚奴一惊,脸上笑容顿散。
“你是说,谢中堂他,他有龙阳之好?”媚奴将信将疑的问,忽然噗嗤一笑,骂一句,“这老干柴,竟然也不老实。远远的在神仙庙觑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到头来还不是……”
“倒是媚奴师兄,可惜了。如此的模样,如此的身段,人说少年如花不常在,鲜花凋零不过一季,尚不借机寻个恩主觅个日后的前程,如此寄身烟花柳巷,可终非他们的敌手。”说罢,努努嘴,望一眼琉璃莹透的窗外那些十二、三岁白嫩娇媚的小师弟们,嫣然一笑。
媚奴神色一怔,似被戳去痛处。沈孤桐垂了眸继续抚琴,悠然道,“谢师傅舍不得我,就像吃惯了这口,总要想,几日不食,寝食难安了。这不,才把宝贝女儿遣来给我递信,问问缺什么。我这就拿五千两白银来暖脚。不出十日的光景,定然谢师傅会觅个别院安置我。绕开封氏大房的眼。”
他对襟的衣口微开,露出一段颀长的脖颈,胸口还有一颗艳红的桃花痣,媚奴看着他,又妒又恨,却又不免艳羡。谁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沈孤桐轻笑一声,对他说,“媚奴师兄若是有意,孤桐身在官场,可以替沈师兄觅上一两个阔绰的恩主。”
“果真?”媚奴眼前一亮欣喜地问,旋即沉了面孔道,“师父吩咐你去伺候翰林院那老货,速速去吧。”
沈孤桐心头暗恨,却柔了声音问,“他拿出银子了?”
“师父吩咐了,今日给欢奴师弟你热场子,蚀本酬宾了。五两银子一位,如今等候师弟你的恩客都排成长龙队了。”媚奴噗嗤一笑道,“不知哪位谢夫子,可能等着你活着走出常春楼呢。”
沈孤桐心头一沉,不由暗骂,可面上还要留有那份矜持,他徐徐起身,去屏风后更了衣袍,不过是一袭薄透的宽大袍衫,冰丝色泛了微微青光,腰缠一根红丝带,清瘦挺拔的身子反显出几分弱不胜衣。他扣上兽皮面具,挡了半张脸,衣带飘飘的赤足向门外去,腰肢微摆,如一尾鱼一般,从媚奴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