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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黄巾(三)
“那陈蓦还真是……呵呵,留下你们几个送死,自己却逃之夭夭么?”.
在乌巢之内,望着四周熊熊燃烧着的火势,文丑笑了,哈哈大笑,笑声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一刻之前,文丑带着数万士卒攻入了乌巢,却发现陈蓦已带着麾下黑狼骑隐匿不见,说实话,对此文丑丝毫不感觉意外。
啊,他知道陈蓦会逃,唔,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希望陈蓦会逃走,并且,他给了陈蓦逃走的时间,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必等上一夜呢?
啊,一刀杀死陈蓦那并不足以叫文丑泄恨,所以,他故意给了陈蓦逃走的时间,然后他会率领大批人马追,先给予陈蓦或许能够逃走的希望,然后将无情将这个希望摧毁殆尽,反复折磨、反复折磨,直到将黑狼骑全军覆没……
对,文丑要留着陈蓦,他要陈蓦亲眼看到他引以为傲的黑狼骑全军覆没,若非如此,岂能消他文丑心头之恨!
什么?乌巢?
乌巢被焚之事自然会由张颌、高览二人负责,关他文丑何事?反正主公已派高干前往白马调粮,即便乌巢内的粮草被焚,却无伤大雅,当然了,至于张颌与高览会怎样,那可不在文丑的计划当中。
不出意料的话,主公多半会怒斩他二人泄恨吧?
“哼哼哼,哼哼哼!”一想到之前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张颌、高览二人死期将至,文丑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过更叫他出于意料的是,乌巢内竟然还留下了几十名残兵败将。
“喂,龚都是吧?陈蓦也甚是小气了吧?就留你们这几个家伙来断后么?”
丝毫没有去在意自己的部下在如此猛烈的火势中是否能够活下来,文丑尽可能地戏弄着眼前的对手。
唔,称不上是对手,只是一个留下来白白送死的蠢蛋而已,对于他万夫莫敌的文丑而言。
在文丑满带讥讽的目光下,龚都默默地抽出了利剑,随即将剑鞘随手丢弃在地,双手握剑死死盯着文丑,眼中杀机深沉。
“并非是陈帅叫我等留下,而是我等弟兄自愿留下,为的……就是挡你在此!”
“挡我?”文丑闻言一愣,在打量了龚都几眼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说道,“这句话从陈蓦口中说出,文某倒是还会有几分认同,不过你嘛……太高估了吧,名不经传的小子!凭你也想挡住我文丑?”
“不试试如何知晓?”
“嘿!”文丑咧嘴一笑,耸耸肩,亦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望着龚都似笑非笑地说道,“也罢,文丑就陪你耍耍,喂,不要死地太快哦!”
“嘁!”听着文丑那满是不屑的口气,龚都眼中浮现出几分怒意,右脚一蹬,几步窜到文丑面前,双手手持剑柄,朝着文丑重重劈下。
“铛!”
一声金戈之响,出于意料的是,文丑竟然单凭一只手便挡住了龚都的一记重劈。
“哟,力道还不弱么!——不过,对我文丑而言还不够看啊!”嬉笑着咧了咧嘴,文丑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右臂奋力一挥,竟然将龚都连人带剑逼退了丈余,这是何等强力的腕力。
“这么会?”龚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很惊讶么?”似乎是看穿了龚都心中所想,文丑一脸的理所当然,望着龚都冷笑说道,“你以为老子是谁?无名小卒么?老子是文丑!袁公麾下名符其实河北第一猛将!”说着,他眼神一凛,几步上前,手中的剑刃连连朝着龚都劈去,剑速之迅速,匪夷所思。
“到此为止了,小子!”
几番强攻之后,只见文丑大吼一声右臂一挥,只听唰的一声,劈出一道足足长达三丈的月牙剑气,那由浓烈戾气构成的剑气,在一瞬间席卷了龚都,只听轰地一声,尘土飞扬,带尘埃落定,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尺的剑痕。
“嘁,无趣!”
瞥了一眼眼前的烟尘弥漫,文丑转过身去,冲着那些因为被乌巢的大火困住而显得有些不安的部下怒声喝道,“你等这些愚蠢,不去救火,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救火?莫非是想被烧死在这里么?!”
“是……是……”被自家主将一记怒喝,那些一脸茫然的士卒终于回过神来,脱下了身上的衣甲,从地上盛土来灭火。
“一群饭桶!”文丑没好气地咒骂一句,冷哼一声踏着火焰走向乌巢之外,然而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用带着几分意外的表情望向那扬起的土尘,惊讶说道,“咦?还活着啊?”
只见在文丑略感惊讶的目光中,龚都缓缓从土尘弥漫中显出身影,只见此刻的龚都全身衣甲碎裂、满身鲜血,模样很是狼狈,也难怪,毕竟他的对手,是河北屈指可数的猛将,文丑!
“啊,好歹我龚都也是黑狼骑的小都统,要是这么轻易就被你杀了,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呵,呵呵呵,有意思!”挥挥手喝退了那些准备围攻龚都的部下,文丑舔了舔嘴唇,说道,“正巧文某也没耍够呢!——在去追杀那个陈蓦之前,你这家伙能给文某多少乐趣呢?”
“追杀陈帅?”龚都嘴角一扬,淡淡说道,“很抱歉,不过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哦?”文丑闻言吹了一声口哨,用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戏弄着龚都,但是忽然间,他的眼中隐隐浮现出了几分异样,因为他发现眼前的龚都,其身上那翻滚的戾气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头妖兽的虚影,蛟首、豹身、蛇尾,背生鳞片、嘴衔利剑,模样很是威武。
“武魂?——真是没想到,之前不用,是为了迷惑我而故意隐藏实力么?”文丑略感惊讶地问道。
在文丑惊讶的目光下,龚都微微摇了摇头,自嘲说道,“并非是隐藏实力,只是我的命魂,用法有些特别罢了……”
“哦?是么?有意思,有意思!”
文丑哈哈大笑,话音刚落,他身上爆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戾气,竟然笼罩了周围三丈之地,当真不愧是河北屈指可数的猛将。
“文某亲自与你交手,要感恩戴德啊,小子!”
低吼一声,文丑面色一沉,几步冲向龚都,举起手中佩剑朝着龚都重重劈去。
眼瞅着越来越近的利剑,龚都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剑柄,死死挡住,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两柄利剑的剑刃摩擦而过,迸出一片火星。
但遗憾的是,龚都的臂力终究不及文丑,以至于在腕力的比拼下渐渐落于下风。
“喂喂喂,怎么了,小子,难道只是嘴上的得逞么?”
一边大肆嘲讽着,文丑一边加大了剑身下压的力道,硬是压着龚都的剑身,将剑刃割入了后者的肩膀。
“唔……”
那来自于肩膀上被利刃一寸一寸割入身体的剧痛,龚都咬牙支撑着。
“哈哈哈,很痛苦吧?看着你们这些家伙露出这种表情,文某总是无比畅快啊!”大笑一声,文丑看准时机一剑划过龚都的手臂,只听哧一声,龚都的手臂鲜血直流,一道剑痕触目惊心。
但是出于意料的是,龚都在连番被文丑砍伤后,嘴角的几许笑容竟然越来越浓,这使得文丑不禁有些不安。
“你笑什么?”文丑皱眉问道,因为他很难想象龚都在被自己如此重创的情况竟然依旧能够露出笑容。
只见在文丑惊异的目光下,龚都舔了舔嘴唇,低声笑道,“我方才说了吧,我的命魂……有些特别啊!”
“什么?”就在文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随即,肩膀、胸口、四肢,这些地方陆续传来了阵阵剧痛。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受的伤?
惊疑不定的文丑下意识地跳出了战圈,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左手手臂,忽然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龚都,他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势,竟然于龚都出现在某一个部位。
“发现了么?”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龚都抬起左手,随即又举起右手的剑刃在左手手心狠狠划了一道,而与此同时,文丑忽然感觉到左手手心一阵剧痛,待他抬起手看时,却发现明明不曾受伤的左手,手心处竟然诡异地出现了一道血痕,出现的部位与龚都一模一样。
“将自己伤势反馈给对方,这就是我龚都的命魂
的能力,睚眦……必报!”说着,他一甩左手手心的鲜血,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剑刃,冷冷说道,“那么文将军,下一剑你打算砍在我龚都何处呢?这里怎么样?”说完,他伸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不由地,文丑气势一滞。
开、开什么玩笑?
这种情况下,砍在这家伙身上与砍在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区别?
开玩笑!
这种无名小辈,怎得会拥有这等难缠的武魂?!
“唔?文将军不打算动手么?”望着面色连变的文丑,龚都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利剑,将剑刃对准了心口,随即冷笑说道,“那么,就由我龚都来代劳如何?”
“……”文丑闻言不禁退了一步,急声说道,“喂,你这家伙……要是这样,你也活……”
“啊,我是会死……”打断了文丑的话,龚都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我龚都既然选择留在乌巢,就没打算会活着出去!”说着,他将剑刃缓缓刺向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