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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贼(五下)“从春天开始,草原上就有人传说两个中原来的少年帮着霫族吃下了一个人口近万的大部落,没想到居然今天被俺救了一个你们不是在霫部呼风唤雨么?怎么又成了阿死那家的座上客?”没等李旭把心中谜团理出个头绪,披着兽皮的突厥人刘季真抢先问道
“说来话长…….”李旭的眼神黯了黯,低声回答身边几个马贼给他的印象并不差,除了名声不好外,这些人的行为举止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的贼人般凶恶即便是张口就刨根问底的刘季真,看上去也没有阿史那却禺那么讨厌
他简短地将阿史那却禺如何来到苏啜部;如何借酒意促成阿思蓝家的婚约并借势将西尔族长逼入死角;如何促成西尔家族和阿史那家族的婚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和陶阔脱丝之间的情事,末了,黯然补充道:“既然苏啜部已经有了突厥这个大靠山,我和茂功兄自然不再重要与其等着被人赶,还不如自己主动回家!”
“怕是阿史那家族抢了你的心头肉,你才负气离开的!”被大伙叫做黑子的年青人毫不客气地“揭露”道李旭皱了皱眉头,不愿意搭理这个四处挑衅的家伙,黑子却不易不饶地又跟了一句,“呸,苏啜部的长老们都是瞎子,这么简单的连环计都没看出来没了你和那姓徐的,万把人的小部落在阿史那家族眼里还有什么价值?到时候人家把婚约一毁,他们不是落个鸡飞蛋打么?”
“那也未必,仲坚把银狼留在了苏啜部,等于给苏啜部手上留了个大筹码”大个子刘弘基摇摇头,低声点评他不知道甘罗是苏啜部用强扣下的,还以为是李旭为了破坏阿史那却禺的诡计特意在部落里留下的一招活棋一语说罢,笑着再次打量面前的年青人,心里对他的评价未免又高了几分
“他若是带了狼走,估计没等走到武列水,早就被那些胡人砍死在草原上了!”黑子抬了抬眼皮,毫不留情地点破一个事实
“没错,那些什么胡儿对银狼崇拜得很他们两个半大小子带着头银狼,等于捧着万两黄金四处招摇,甭说别奚部、契丹和突厥那些杂种看了会眼红,俺老刘第一个就得冲上去抢!”刘季真瓮声瓮气地补充他倒不在乎自己也是突厥人的身份,张口胡儿,闭口杂种骂了个痛快
“人家可汗弄头银狼来充门面,你一个马贼头要头狼干什么?”黑子好像不打架不痛快,刚嘲讽完了李旭又开始找刘季真的麻烦
“你一个放牛的懂个屁!”突厥人刘季真却不像其他人对黑子那样客气,张口就是一句脏话:“俺姓刘的才是这草原真正的主人,当年先祖乌古斯可汗(冒顿刘渊)称雄大漠的时候,阿史那家族还不知道在那个草棵里趴着呢?俺今天是马贼头儿,哪天就弄个大可汉帽子来给你看看!”
“那好,我睁大眼睛看着!”黑子笑着回应刘季真是个混人,跟他斗嘴胜之不武
“这群人表面上打打闹闹,彼此之间倒和睦得很!”李旭暗自点头,对马贼们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正在这时,又听见那名商贩问道,“于是,你就到了阿史那却禺的营地,趁他不备给他一个大教训?”
“我们怎么愿意招惹这种人?”李旭摇头苦笑,“他强留我们在突厥当差,所以我和茂功兄才不得不偷了马逃走!”
见对方一脸疑惑,李旭不得不将与阿史那却禺的恩怨简要说了说至于放火夺门的事情就略过了,从今天这阵势上来看,即便自己和徐大眼不动手放火,阿史那却禺的营地也保不住
提起徐大眼,他的心又开始向下沉昨夜自己虽然点燃了衣服,却不知道是否将所有追兵吸引了过来突厥人马前有猎狗效力,徐大眼又累又疲之下,到底有没有机会躲过猎狗的追杀?
想到这,他冲刘弘基抱了抱拳,低声问道:“刘寨主,不知道昨夜你们阻击突厥人,可曾看见一个和我身材差不多的汉人?”
“你是问徐贤者么?山谷里肯定没有他”刘弘基摇摇头,回答“追着你进入谷内的那几十号人,都被我们干掉了山谷外边的二十几个,是季真老弟料理的他才是这里的寨主,我只是顺路做了笔买卖!”
李旭一愣,将充满惊诧疑问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突厥人对方看到他的目光扫来,头立刻摇成了一个拨lang鼓,“没有,肯定没有弟兄们做事情利落,连人带狗一个没放掉其中肯定没你说的徐贤者,他现在在草原上名气那么大,俺见到一定请回寨中当军师!”
“只怕人家嫌你是刘阿斗!”黑子忍不住再次插言
“俺要是刘阿斗,就把你抓去当姜维让你在阵前累死,俺自个儿降了当逍遥公!”刘季真虽然是个马贼头,对同姓英雄的事迹却能倒背如流两句话一撂,又把黑子噎得没了词
“黑闼兄弟父母都被官府逼死了,所以看谁都不顺眼你别介意,他这个就是这样子,人还是满好的!”张亮见李旭惊诧的模样,笑着向他解释
李旭笑了笑,没有作声他内心惊诧的不是黑闼尖牙利齿,而是惊诧刘季真居然是这伙人的头无论外在形象还是内在气质,刘弘基都更像一个手握重兵的绿林大豪而刘季真虽然模样凶,身上却没有让人望而生敬的英雄气概
“我们人少,却禺人多,所以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把一整支追兵杀光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摸不清我们的虚实,轻易不敢再追上来等他调集足够了人手,我们早就过了长城!”张亮继续向李旭解释马贼们心黑手狠的原因,仿佛唯恐给对方留下不良印象一般
“理应如此!张寨主真是心思慎密之人!”李旭信口敷衍对于张亮的热情,他总是怀着一种本能的戒心阿史那却禺待人也热情有加,可笑呵呵地就把自己的一切全给毁了去张寨主一见面就称兄道弟,莫非他想拉自己入伙不成?
“我只是一个马贩子,哪里是什么寨主!”张亮笑着摇头,“眼下中原马贵,阿史那却禺却不准附近的牧民们卖马给我们大伙被逼得没办法,就合力干了他一票这还还多亏了你先点着了他的马厩,否则,我们根本没机会动手!”
马贩子?李旭再次瞪大了双眼他无法相信张亮真的是个小贩,虽然此人的打扮和自己父亲、孙九等人无异,笑容里也包含与王麻子等人同样的市侩气但那份机敏的心思和眼神闪动间的狠辣,绝不会是个寻常小贩所有借徐大眼的话来说,带有这种眼神的人至少是杀过人或掌过兵的,没见过血的人身上不会带着杀气
几个人谈谈说说,把彼此之间可以被人知道的来历、姓名都交代了个大概那个四处找人斗气的年青人叫吴黑闼,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眼下正跟着张亮当伙计兼刀客那个叫刘弘基的果然是个世家子弟,但是家境早已破落这次皇帝大点兵,给了他一个为国立功的机会,他却因为没有钱买马而未能及时赶去州里报到结果官府老爷大笔一挥,把他当逃兵下了狱多亏几个江湖朋友出钱打点,才有机会“越狱”逃到了草原上
那个叫刘季真的突厥人是马贼的少当家,“一阵风”这个名字就是牧民给他家弟兄起的绰号这支人马行走在边塞之上,大隋官兵来了则避入塞外突厥官兵来剿则逃入大隋,日子过得逍遥快活而正在远方给黑风治伤的那个身材普通的郎中姓牛名秀字进达,也是马贩子,先前因为张亮的口音重,李旭才把他的姓听成了“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