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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年她交给汝阳候的、秦天河的罪状之一。
几年前,秦天河任户部郎中往弊案严重的下蔡省调察税案时,曾收受过矿监巨额贿赂,便将事儿瞒了下去,找了几个小官做替死鬼,就地正法了,做了假账,也追回了一些赃款,于是交了朝廷的差,肥了自己的腰包。
贺广手里,却有一本当时的真账。
这账若翻了出来,秦天河受贿、欺君,是死罪。
那个贺广,好酒好色,要从他嘴里翻出这些,一点儿也不难。
当年,她的作法,是拼着一死向皇后娘娘换了张将她赐婚给赵翦瑜的懿旨。
秦天河无奈,以瑞珂替了她,除了丰厚的嫁妆,瑞珂还带了几个年轻貌美的陪房丫头过去,不多久秦天河还偷偷把贺广塞到户部,弄了个户部主事的闲职给他,这才勉强堵住了贺广的口。
如今,凤翎想,她该换个做法。
凤翎正兀自沉思,甘氏冲了进来,一进来就抓住她的手,情绪激动,“凤丫,快,收拾收拾,咱们走,咱们现在就走,就是饿死,咱也不能去给谁当挡箭牌,去给谁遭践!”
“您先别急,娘,坐下来慢慢说。瞧您头发乱的,别给人瞧见。”
凤翎扶着甘氏往桌边坐下,一边吩咐琳琅奉茶,一边麻利的将甘氏的乱成一团的头发拆散,再接过琥珀递来的篦子,竟不慌不忙的替甘氏挽起发来。
甘氏伸手拉她,“别弄这些了,东西收收,咱们走。”
凤翎躲开她的手,苦笑,“娘啊。咱们能上哪儿去?”
关心则乱。
娘忘了,她如今是御赐从二品诰命,户部尚书的正室夫人,岂能随便离了尚书府,私逃的罪名她可担得起?
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儿子,她又岂能往他们脸上抹黑?
冷静了一些,甘氏也想到了这点,愣住。扬在额边的手忽然垂下来,交错于身前。她无奈却无力的看着自己的泪滴在手背上,绽出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
凤翎熟稔的将甘氏长发绕一绺在额边,将手中的篦子递给琳琅。让她继续替甘氏挽发,自己则蹲到甘氏面前,握住她的手,擦干手背上的泪滴,笑道。“甭急,娘,他要提亲,总得等到家里安顿好,不是还有些日子么?我想想,总有法子。”
听了这话。甘氏的泪眼里闪了些亮光,却瞬间又熄灭,带着粗厚的鼻音。叹气道,“你甭安慰我,你虽然生得聪明些,可倒底是个姑娘家,连出个门都得受罚。你……能有什么法子?不过,凤丫。”
甘氏吸吸鼻子,抹了把泪,握紧她的手,道,“娘真不稀罕这什么夫人,娘错了,真错了……,拼着一死,娘也不能把你往火炕里推。”
“没那么严重,娘,”凤翎笑着安慰她,“您甭老把死挂在嘴上……”
即便是死了,也改变不了秦天河的决定。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甘氏却也知道,止不住又滴下泪来。
凤翎伸指抚去她的泪,笑道,“娘,您甭急啊,容我想想。您忘了姐姐在宫里呢,实在不行,咱们去求安国公世子夫人,请她给姐姐带个话儿,向皇后娘娘讨个赐婚懿旨,随便将我赐婚给哪个小官做嫡妻,不也比许给那贺广强?”
“随便赐可怎么好?”甘氏的眼里这才有了些些生气,抹干泪,拉着凤翎的手站起身来,“那我准备准备,现在就去求见世子夫人,你替我写封信,我求世子夫人带给浅云,你好好儿写,求浅云去求求皇后娘娘。”
甘氏虽然舍不得,但想想这话也确实有道理。皇后的赐婚,总不至于比那贺广还差。
“您先甭急,咱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凤翎拉着她坐下,又道,“咱们先等等,那贺广的主意一天一个变,未必就落到我的头上。等真坐实了,您再去求。您也不想我随便就赐给谁了不是?”
甘氏微微点头,犹豫着坐下。
凤翎舒口气。
赐婚一说,不过是安慰甘氏的话,却也未必是良策。
一来,浅云县主是她义姐,年龄又在她之上,婚事尚且悬空,在不能说明贺广的情况下,冒冒失失的去向皇后娘娘讨懿旨,未免太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