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不置可否笑笑,放下手里活计起身,掸掸自己衣裳,道,“你先歇着吧,我去瞧瞧。”
“我也去!”
甘氏牵起她手,却是往厨房去。
去厨房做什么?
厨房亮着灯。灶前忙碌身影,赫然竟是三叔。
“回来啦,天海?”甘氏一脸平静,边说边转身系上围裙,往灶前帮忙,“我来吧?你歇歇,大老远路呢。”
听甘氏说话语气,似乎早知道秦天海会回来似。
秦天海正揉面,抬眼时候顺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弄了一鼻子粉,活像大戏里小丑一般。
凤翎忍俊。
再看向秦天海时,昏暗灯光裹这个男人身上,将他坚毅刚强,线条硬朗脸庞映成了柔和桔色,忽明忽暗,似乎什么都看不真切。可细细看来,又明明摆摆带着浓浓柔情。
凤翎目光也不知不觉跟着温柔起来。
三叔对三婶,也真算上心。夫妻几年,他大概是猜到齐氏情形,今天大老远赶回来,只为了揉这一碗面。
难怪前世三婶过世,后来给三叔提亲人踏破秦家门槛,其中不乏才貌双全大家闺秀,三叔却始终缄默,终身不曾再娶。他是把所有思念与悲伤都埋心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说得容易,世间有几个男人能如三叔一般坚守曾经情谊?
回忆翻江倒海而来,凤翎眼里忙碌身影渐渐被一层雾气遮掩,变得模糊不清。
秦天海冲甘氏摆手,“不了不了,嫂子,你忙了一天了,这点小事,我自己来。”
甘氏点点头,并没有坚持,仍是往灶边走去,“也好,我给你打下手。”
秦天江谢过,低头继续揉面。
甘氏就往墙上挂着腊肉上切下一小条来,又往醋缸里掏了些醋果子,砧板上细细剁着。
这肉是家里预备着过年,甘氏平时从来不曾动它。
秦天江抬头冲甘氏感激笑笑,“谢谢嫂子。”
甘氏刀工很好,“嗒嗒嗒嗒”声音,均匀而有节奏。
“悖皇裁矗坑裰Σ痪桶哉庥蜕谧用婷矗徽煲裁怀允裁炊鳌n矣植缓萌ゴ蛉牛胱拍兀憧汕删突乩戳恕!p> 秦天海唇边笑容瞬时凝结,动动唇却没说什么。低头很用力揉面,似乎想把什么东西揉进面里去似。
“三叔。”凤翎伸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忽然甜甜叫了一声。
等秦天江抬眼看她,她便笑道,“昨日我折了些腊梅回来,想着送去给三婶呢,我现送去好不好?腊梅可香了,三婶见了一定开心。”
“凤丫!”甘氏唤了她一声。
“没事,嫂子,让凤丫去吧,”秦天海说完,又冲凤翎笑道,“凤丫真有心,你三婶一定欢喜,去陪三婶说说话也好。”
“恩。”凤翎应了,转头就厨房到处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甘氏不禁奇道。
凤翎好一会儿才自柜角处直起腰来,高兴朝甘氏举起手里嵌着灰色暗花细颈长身白瓷瓶,“旧年过年冯先生送酒,我记得爷喝完把瓶子藏这儿了,我借来用用。”
凤翎一边说,一边就着手头抹布细细擦拭瓶身,直到它闪闪发亮。她便将瓷瓶捧到眼前,对着灯欣赏,满意点头,“用这个插上腊梅,好花好瓶,才衬得三婶屋里。”
这种过于成熟表情个孩子脸上,就显得十分幼稚可爱。
甘氏与秦天海几乎同时失笑。
甘氏笑着摇头,“这孩子,人小鬼大……”
秦天海接过话,“嫂子,没事常让凤丫去玉枝屋里走走吧,给玉枝说说话解解闷也好。我瞧玉枝定会欢喜凤丫。这丫头一瞧就是个伶俐,以后准会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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