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睿心里一阵酸楚,猛然上前将宝生拉入怀中,紧紧揽住。宝生伏在谢睿胸膛,一阵心悸,又是害怕,万般情愫浮涌交杂,两人隔着厚重布衫,仍觉彼此温热,四周雨声萧萧,只剩两人心跳如斯。半响,宝生方回过神来,红了脸欲推开谢睿,却被牢牢环绕。
两人又默立僵持了片刻,宝生轻声道:“不如我回屋拿两张软垫子来,咱们就坐在这檐下听雨,可好?”谢睿回目微微一笑。
宝生转身拿了两张软蒲团出来,摆到了窗下,两人靠着墙,盘腿坐上蒲团。谢睿握过宝生的手,也不说话。
一劈闪电,更接惊雷,顿时映得玉熙宫惨如白昼。连曜跪在后殿的大理石地板上,不出一声,静候着宫姝服侍英宗服药按摩。英宗半躺在床榻上,待过了大半个时辰,嘴角微抽,才由昏睡醒神来,强撑着睁了眼,茫然向四周探望,待看见连曜跪在下方,微微精神了些,摆了摆手,一旁贤妃闵氏扶着英宗坐起身来。
英宗盯着连曜半响,肃然问道:“元宵之事是不是你做的。”连曜正颜道:“臣无欺瞒。”英宗黯然自言道:“还是等不及要动手。没想到,没想到,竟只剩你这张牌了。”说着,强提起精神,指着闵氏对连曜道:“我去后,千万要护得她周全,送她回去。”
连曜郑重一拜,道:“臣定会全力。一定会护得贤妃娘娘周全。”闵氏大恸,英宗轻抚着其头发:“辛苦你跟随我几年。”闵氏仍是低泣。英宗笑笑,转向连曜:“除此之外,北方军务一切按你既定之策,百丽政局不可动摇。”连曜称是。英宗又道:“太子仍需扶持,你也废去异心。但若其太过刚愎妄为,则要劝阻。”顿了顿,又缓缓曜道:“你父亲的事情,自有命数,勿再纠结。”说罢,挥挥手示意连曜退去。
连曜深深一拜,欲言又止,又深深一拜,方退下。出了去,连曜站在雨中,望向着后殿方向半刻,方在红衣内侍催促下出宫。
出了永安门,舒七等人刚候着,见了连曜,小厮牵上马,连曜刚想上马,舒七一旁小声道:“城外探子赶着进城报,说孟城驿站多匹驿马突然暴毙。”连曜愣了愣,停下身,拉着马缰,问道:“驿站人员可有碍。”舒七大大咧咧道:“没听得报,只道了马的事情。还有一事,户部那个谢家小子申时时刻从西北官道进了孟城驿。”连曜冷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径直走开。舒七见连曜面色不善,也不知为何,轻轻喝了一声,也翻身上了马。
一路沉默,连曜直回了连家老宅,刚到了门口,早有舒安报上:“王家公子已候在书房。”连曜也不言语,直接放了马缰,拐进了内游廊,向左进了书房,一掀撒花帘,见王二已然在胡床上熟睡,鼾声连连,一旁还放这些点心酒肴。
连曜笑笑,上前坐到王二旁边,一巴掌打到王二腰眼上。王二一个猛子惊醒,跳将起来,正想骂开,见是连曜,边笑道:“午后就来了,听说你进了宫,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说着跳下胡床。
连曜笑道:“还说要去军中厮混,如此大意,倘若对敌,岂不吃亏。”王二嘿嘿一笑,似有惭愧,并不对上。连曜瞥了一眼王二,正色道:“今日叫你来,确实有紧要事相托。”王二跨上圆凳坐下,道:“你这个人,心思太密,有什么事情能放到别家。”连曜只道三个字:“东宁卫。”王二心里一惊,却淡然问道:“是东宁卫的买办,还是东宁卫的供给。”连曜笑了笑,道:“全数军务。”王二直视着连曜,半响才道:“你小子卖什么关子。”连曜不急不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拂去茶沫,悠悠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