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便晓得杏娘当家的算起来倒是跟张召金一辈,名字叫做张诚善,因为是个哑子,他爹觉得是他娘八字太硬,后来跟个已婚妇人私奔了,他娘倒是个好人,仗着家里还有两亩地,拼了命的干活儿拉扯大张诚善,又收养了杏娘,只是年轻时候做活坏了身子,眼看不行了,便拿了主意,让杏娘嫁了张诚善,才安心去了。
只撇下张诚善和杏娘小两口,好在小两口都是个能干的,日子倒是过的蒸蒸日上。
说道那私奔的公公,杏娘倒是坦然,反正这事儿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白蒹葭纵然一时不知道,迟早也是知道的,倒不如索性早早说出来。将公公私奔的事情一笔带过,反而多说了婆婆善良命苦丈夫可靠能干,一派爽朗乐天,倒是搏了白蒹葭不少好感,这女子知足常乐,又勤快舍得干活儿,倒是个可以相交的,她既然看准了人,便刻意结交,杏娘虽然聪明伶俐,但是毕竟只是个小村娘,那里是白蒹葭这京城大宅里磨练出来的老手对手,不久就跟白蒹葭言笑晏晏,一口一个妹妹,真真是亲如姐妹了。
听说白蒹葭是张召金的寡妇,不由脸色古怪,道;“妹妹你这样的人才怎么嫁了这么一家人?”倒是白蒹葭看着不对,低声询问。
眼看杏娘垂了眼,白蒹葭便道;“姐姐你不说,我便是吃了亏也不知道,我如今已经分家了,总要让我知晓些好提防,否则糊里糊涂就被人算计了去,我倒是没事,可怜我这未出世的孩儿。”
声音柔婉,却让杏娘想起当年含辛茹苦拉扯大了张诚善的张母,杏娘叹了口气,看了道;“分家了也好。同病相怜的,我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你却不要生气说我胡说。”
白蒹葭点了点头,道;“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杏娘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对白蒹葭道;“说起来,也是在乡里传闻许久了。”她望了白蒹葭一眼,道;“张三叔第一次娶得娘子是杨家村的,家境殷实嫁妆也不少,不过……”她咬了咬唇,虽然明知道房间里并没有第三个人,但是仍然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对白蒹葭低声道;“洞房花烛夜,听说那三嫂子没有落红。”
白蒹葭吃了一惊,便明白杏娘口里的三叔正是张父,看向杏娘,也不由自主的压低道;“此话当真?”
女子极重贞洁,这洞房花烛夜没有落红,可是可以逼死人的事情。
杏娘看了白蒹葭一眼,见她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失色,心中倒是放松了些,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当时张三叔就将三婶儿在门口打了一顿闹着要休妻,三婶儿也只是哭,后来带去三婶儿的娘家闹了一阵,得了不少银钱才安安稳稳过了一段时间,再往后生了金哥儿。”她犹豫片刻,低声道;“说是早产,实际上有人偷偷说,金哥儿不是三叔的儿子。”
白蒹葭吃了一惊,顿时明白张父和小杨氏对于张召金和张翠翠兄妹这般苛刻的原因了,一个给自己戴绿帽的媳妇放在那里都是耻辱,也难怪张家现在这个样子。
“再后来又生了翠姐儿,三婶儿就一病不起了,临终前担心自己的一双儿女没人照顾,便回家求家里将自己的庶出妹妹嫁给了三叔做填房,那时候是他哥哥当家,又贴补了一些嫁妆,三叔家日子就起来了。”说到最后,杏娘又悠悠的叹了口气;“那小杨氏嫁了过来,生了才哥儿和凤姐儿,把整个张家拿捏在手里,对金哥儿和翠姐儿就更坏了,太过头了村里也说过几次,不过一来毕竟是人家家里事,二来金哥儿和翠姐儿都是个认死理的,他娘临终前说对不起他爹,让好好孝顺他爹和小杨氏,他们也老老实实的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