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就听着他亲孙女儿张玉柔带着几人从外头走上,手上还端着一碗菜,放在桌上才喊了声;“爷爷爹爹,有客人来啦。”
二人一看,跟着张玉柔进来的正是一女一男,看那女子麻衣孝服,便猜到来人身份,再看那通身的气派,张老爷子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就明白了儿子为什么说担心那人守不住了。
白蒹葭眼眸流转,先对张老爷子行了一礼,又对张秋山福了福身,拿了两个铜板给了张玉柔,笑道;“给你买糖吃。”
张玉柔瞅了父亲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忙欢天喜地的接过铜板,说了声;“谢谢仙女姐姐。”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不一时就听到她叫娘帮她把铜钱收起来的声音。
张老爷子是见过世面的,见白蒹葭气质不凡,便道;“请坐。”
白蒹葭看了一眼堂屋,家具虽然不多,但是都是实木做成的实用家具,也并没什么特别的装饰雕刻,却收拾的十分干净,便说了声多谢,也不矫情,找了个地方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睁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张老爷子。
跟张秋山长的有六分相似,忠厚老实的一张国字脸上带着几丝笑意,眼睛小小的,只是偶尔抬眼的时候可以看见一丝精光。穿着十分朴素的短褐,脚下一双黑色圆口布鞋,
她心中有了几分把握,便低声道;“今日冒昧前来,却是有事要麻烦族长,族长处事公正,甚有威信,想必会为妾身做主。”
张老爷子不动声色,也不抬眼,就听白蒹葭继续道;“如今我家的行事族长你也是知道的,长辈不肯出面,妾身诸事不便,也不好抛头露面——今日除了想拜托族长寻人帮我理一理先夫丧事之外,妾身也是来问一问,先夫到底做了什么,让长辈如此嫌弃!”她看向张老爷子,脊背挺直,眼眸如星,脸上凛然,她如今不过是十五岁的新寡,但是此时气势凛然,竟让张老爷子产生了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就听白蒹葭续道;“先夫虽然说家中安好,但是今日妾身一见,却与先夫所说的大不相同,不知先夫哪里做错了,妾身也好忌讳一些,省的哪里做错了伤了长辈的心!”
这女子千里扶灵柩归乡,孤身一人却极有主见……儿子的话语从心中一闪而过,张老爷子看向眼前凛然挺拔的女子,明明是逼问的话,话却说得极是漂亮,想起张召金这老实孝顺的孩子,心中软了几分,不由叹了口气,懒懒道;“小杨氏偏着自己的孩子,也是正常的。”他一句话带过,眼看白蒹葭眼中掠过异色,便明白了这孩子多半理解了自己的话语,心里夸了一句这孩子果然冰雪伶俐便不再多说,道;“你丈夫的丧事你准备怎么办?”
白蒹葭咬了咬唇,从袖中拿出一个银角子放在桌上,缓缓道;“回来得急,我便将货物大多贱卖了,路上银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如今长辈不肯出面,但是一路上时间也耽搁了不少,妾身想让先夫入土为安,我不便出面,还请族长着人料理了。”
张老爷子看了眼那银角子,大约有二三两,忽然瞥了白蒹葭一眼,道;“你日后准备怎么生活?”
白蒹葭顿了顿,低声道;“还有几两银子我准备等生产那几个月用,我会些女工刺绣,尚可以凭此换些米油,再自个在门前种些菜就足够吃用了。”她又顿了顿,才低声道;“我知道我容貌容易引来祸事,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老爷子帮忙穿针引线一下。”
张老爷子嘿嘿一笑,看着白蒹葭;“小姑娘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我凭什么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