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夜能写出这个样子来,也算是不错了。
白蒹葭悄然看了一阵,见晚雪将天字写了几十次,又翻了千字文,一笔一划的照着书上面在桌子上描那个地字。
地字可不比天字,天字笔画少,字形也简单,晚雪皱着一张小脸,看了好几次地字,一横一竖,一勾一折,才算勉强把地字写了出来,只是她刚把右边的‘也’写出来,左边水写的土旁早已经干了,不由哭丧了一张脸扁了扁嘴,就听旁边传来了一声笑。
那笑虽然轻,晚雪却早听出是白蒹葭,吓得立马丢了筷子,垂手站在一旁,怯怯开口:“小姐。”
白蒹葭笑着瞥了她一眼,见她小脸上惊慌失措的,不过表情委实可爱,就好似一只被抓住尾巴的小猫一样,不由笑道;“你倒是勤奋。怎么想起拿水和筷子来描字?”
晚雪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蒹葭一眼,才道;“奴婢见小姐还睡着,不敢打扰,就想着先学一学字。”
白蒹葭笑了一笑,意味深长的瞥了晚雪一眼,淡淡道;“我先去梳洗。”
等白蒹葭梳洗完毕,就看见晚雪还兢兢业业的站在桌子旁边一脸紧张,她也不点破,吩咐道;“把早点拿出来吃了就赶路吧。”
一碗米粿儿杂着豆芽竹笋煮的立夏粿,一碗樱桃枇杷杏子做的树三鲜,一碟山药梅子糯米凉糕。
立夏粿是立夏时节常吃的,主要是圆滚滚的米粿儿,泡在澄澈的汤里一小粒一小粒跟珍珠一样莹润光洁。
山药梅子糯米凉糕却宛如雪砌冰雕一般,白蒹葭先就着山药梅子糯米凉糕吃了两口立夏粿,凉糕糯米清甜,梅子微酸,山药甘美,调和在一起又酸又甜算是刚好合了孕妇胃口,白蒹葭眨了眨眼睛,吃了两块糯米凉糕,才将剩下的树三鲜喝了半碗,她吃得从容,举止间有意无意的仍然流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来,倒是把晚雪吓得够呛,兢兢业业站在一旁,几乎后悔的快要哭出来了。
小姐可怜自己才收留了自己,又怜惜她肯教她习字读书,但是她又怎么可以沉迷练字学习反而轻忽了小姐。
心下又悔又恨,只恨不得一头撞死,小姐只怕吃完饭,就要把她发卖了出去吧。
眼看白蒹葭从从容容的吃饭,她心中却好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一样,又是后悔,又是伤心。
等白蒹葭吃完最后一块杏子,就看着晚雪站的地方,地上已经堆积了小小的水洼。
白蒹葭不由咦了一声,唤道;“晚雪?”
晚雪道;“在!”声音里怎么听都有几分梗咽,白蒹葭抬起头来,晚雪年纪小,站着也跟她差不多高,眼看晚雪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胸里了,道;“你抬起头来。”
晚雪顺从的抬起头来,倒是把白蒹葭吓了一跳,只见一张本来秀丽的小脸双眼却红红的,春水一样的看着自己。
白蒹葭倒是吃了一惊,道;“你哭什么呀?哎呀别哭别哭,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总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去。”
晚雪咬了咬唇,拼命将眼眶里转悠的眼泪忍了回去,听白蒹葭这么说,又羞又愧,眼泪顿时流了出来,道:“小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卖我,我以后一定……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