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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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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色轻柔如细羽,程获顿了一下,不由道,“院中木桃海棠已开,色艳而正,王妃不妨过去一观。”

戚婧闻言,抿着嘴笑了,半垂了头,没有再看程获,嘴角却扬起微笑。

“妾身谢过王爷。”

戚婧一行走了,程获听到那钗环的声音渐渐远去。

襄王曾说他的继妃是琉璃做的美人,美则美矣,却从无任何表情,着实无趣。

程获心下嗤笑,只觉得这话应该反送给襄王。

身后还跟着章择,程获不再逗留,抬脚向书房而去,只是在道路转弯的时候,回头向那钗环之声的方向看去。

木桃海棠鲜艳盛开,树下的人不忍摘花,凑上去细细闻那花的香气。

花与叶的掩映中,她也向他看了过来,又在触碰到他目光的一瞬,匆忙低下了头。

程获心头微颤。

她是襄王继妃,而他终究不是襄王。

程玉酌在后罩房坐了许久,直到起了夜风,将灰末吹起。

入夜的济南城还有些凉意。

她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她身后出了声,“入夜天凉,回屋去吧。”

她转过头看去,原来是赵凛。

她朝着他点了头,却在他的目光中,问道,“如果襄王谋反,小弟程获是否也要一并被剿灭?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赵凛就知道她在想这个问题。

他看向她惆怅的眉眼,不由给了她肯定的答案,“会的,他只是替身,又不是襄王本尊,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然而他这样确信地告诉程玉酌,却不见程玉酌有任何喜悦。

“你同为替身,所以这般想,可似朝廷,似皇上太子,却不会在乎一个替身的生死。”

赵凛听着愣了一下,他想要告诉她,自己既然说了不会为难程获,那必然不会,可他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只是听命而行的替身,于是道,“太子不是暴虐之人,若知实情,不会滥杀无辜。”

然而程玉酌还是摇头,叹了口气,“可太子又怎么有闲心特特照看阿获呢?”

她说完,低着头要离开。

赵凛却突然心中一动,“不如,你去同太子说一说此事?”

可他话音一落,程玉酌脚下明显一顿。

他看住了她,“太子爷必然愿闻其详,体谅你们姐弟的难处,你以为如何?”

他知道她对“太子”这层身份甚是在意,若让她自去“太子”面前分说,可否会改变太子在她心目中的态度?

而程玉酌心跳快了起来。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去为了程获求太子!

只是稍稍冷静下来,她又觉得去求也并没有什么大用。

如果阿获真的为襄王谋反尽心尽力,那么就算自己去求,太子也不会因为她今次照看替身有功而饶过。

或者说,她告诉太子自己是那夜侍寝的人?

程玉酌心跳飞快起来,面露犹豫。

“只怕求了太子爷也没用,若是阿获助纣为虐,太子不会饶过的。”

赵凛却说,“那太子也不会杀他,不是吗?”

程玉酌沉默了一下,却还是摇了头,“不必了,我还是尽快联系上阿获要紧,若是阿获能为太子办事,或许可以功过相抵。只是……”

只是一边是太子,一边是襄王,一个替身又有多少机会夹缝生存?

程获的身份太敏感了!

程玉酌神色变得越发晦暗,越发皱着眉思索起来。

赵凛看在眼中,心头酸涩了起来。

“太子必然不会为难程获的!”他只想让她相信。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笑笑,“太子爷自有太子爷的考量,我不过是个寻常宫人罢了,我还是寻到家弟,将他的情形了解清楚……”

又是拒绝,她为何就不肯信一次太子?

太子在她眼中就这么不可信吗?

赵凛心头酸涩到不行。

赵凛看向她低下头露出的一段浅浅的脖颈。

看起来那般纤细易折,却能尽力撑起太多的为难。

她就不能求他一次吗?

哪怕一个眼神?

这一瞬,赵凛想将她一把拉进怀里,抱在怀中,护在胸前,再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为难!

只是她对他的一切心思全然不知,低头思索着就要离去。

赵凛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

程玉酌讶然,下意识便要挣开。

赵凛紧紧攥住,“那我帮你告诉太子!”

程玉酌一惊,顾不得手腕的不适,连连摇头。

“这一切都系在阿获身上,不在太子爷,你又何必为了我的事去求太子?就算太子想要放过他,一旦襄王造反,阿获那般身份,用好了便是太子手中决胜利器,我虽常年居于深宫,这点紧要之处还是晓得的,所以太子爷不会让阿获轻易撇开,阿获的生死终究还是系在他自己身上!”

赵凛愕然。

她竟然看得如此明白。

可她却朝他看了过来,“你待我好我晓得,只是……我不知怎么才能回报你,你也不要为我的事情冒犯了太子,那到底是主子。”

赵凛愣住了。

太子和他在她心里就这么大的差别吗?

赵凛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只怕一不留神她就会消失。

可她静默了几息,动了动手腕,示意他松开。

她的力道太轻,全然不能同他抗衡,可赵凛却在那轻柔的力道中,心下一软。

他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了手,看向她的目光甚至多了两份请求。

“我真的可以帮你。”

程玉酌淡淡地笑了,又跟他摇了头,“真的多谢你,不过这件事,你就不要费心了,好好养伤吧。”

她走了,赵凛留在了原地。

夜风清凉,吹动这地上的残灰,赵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屋转角。

他闭上了眼睛,半晌,叫了冯效。

“再派人手暗中替她打点,一旦有程获的消息,立刻报来!”

“是!”

冯效不敢迟疑,只是悄悄地打量赵凛,见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惆怅模样,暗暗心惊。

太子爷对程姑姑果真动了真心?

只是太子爷这份真心,程姑姑有没有看在眼里?

偏偏太子爷只怕吓到了她,闭口不提自己的身份。

冯效也开始犯愁。

翌日,程玉酌又似惆怅程姝之事那一次,只吃了很少的饭。

赵凛让都指挥使司送了江南样式的湖鲜过来,她客气道谢,还是没动几下筷子就退了回来。

赵凛生气。

可一连两日都是这般,她不住地想事情,又从程姝的胭脂铺子弄了一张不太像样的舆图。

吓得赵凛以为她要去襄阳寻弟!

只是见她并没有启程的准备,赵凛才小小松了口气。

恰逢盈盈就要过生日了,她终于摆出了针线开始做起了布偶。

可赵凛却听见橦橦跟刑春说,“姑姑今天扎了三次手,都出血了!”

赵凛简直拿她没有办法!

偏偏程获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能有回音!

不过那位马都指挥使却来了,小声表示他家夫人要在大明湖上开春日宴,想请程姑姑前去,也算给程姑姑压压惊。

赵凛本不想答应,再一想,冒出来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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