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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浩渺的江面,烟波荡漾着山形塔影。山和水的融合,是静和动的搭配,单调与精彩的结合,也就组成了最美的风景。在青山间探索,在绿水间泛舟……多么美妙!两岸青山对峙,绿树滴翠。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无之中。如果说它有,它随着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云影,明明已经化作蒸腾的雾气;如果说它无,它在云雾开合之间露出容颜,倍觉亲切。
在这山岭环水的景色中,环绕着一座秀气雅致的阁楼。
白玉拱桥,清泉流淌。
远处伫立着八角廊亭,周围垂落着淡紫色的帷幔,风吹纱动,隐隐约约可见一道窈窕婉约的身影。琴声袅袅,如空山新雨,黄鹂脆响。又如小溪潺潺,奔流不息。亭外站立着两个青衣女婢,面目清秀,眉目沉稳。
不一会儿,又一个青衣侍婢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低头禀报道:“小姐,那位公子醒了,想要见你。”
琴声一顿。
良久,只闻得女子淡漠而轻缓的声音自那纱帐中传出。
“被海啸席卷,昏迷了七天七夜,也亏得他命大,竟还能生还。”
侍婢垂眸,并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得那女子清淡的嗓音伴随着脚步靠近。
“也罢,我倒是很好奇,伤得这般重,到底是什么意念让他坚持至今。”
两旁站立的青衣婢女闻声将纱帐掀开,走出来一妙龄女子。一袭如雪般留仙裙逶迤拖地,上绣蝴蝶暗纹,脸上罩着白色面纱,之露出一双清淡而冷漠的双目,那眼睛极美,于清湖之下又恍若千古不变的寒冰,让人望之生畏。一头青丝用一只木簪浅浅馆起,显得简单而淡雅。颈间一白色水晶,衬出锁骨清冽,耳边一对水晶耳铛随风飘动,更显出尘仙子之气质。
虽然没有看见全貌,但单从那曼妙的身姿和那双黑白分明若冰雪的眸子,以及那面纱下隐隐而现的轮廓,就可想象,这女子必定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随后而来的婢女在前方带着路,走过白玉拱桥,穿过幽静小道,再经过一个月洞门,踏上回廊,便听见了女子的说话声。
“公子,你重伤晕迷,小姐好不容易才将你救醒,你不能随意走动。”
“你们小姐是谁?”男子虚弱的声音显得有些淡漠,令随行来的白衣女子眼眸微顿。
“公子,你先回屋躺着,我们小姐很快就来。”先前那女子似是有些担忧,急切道。
“他既是想死,就由着他去。”转过回廊,白衣女子冷眼看着那个脸色苍白,走路都需要婢女搀扶的男子,清冷的说道。
青衣婢女闻言立刻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那男子也闻声抬起头来,皱了皱眉。
“是姑娘救了在下?”
女子冷冷看着他,那日她与婢女游湖,偶然见一男子漂浮在湖面。也不知道怎么的,自母亲死后,她仅剩的一点良知突然泛滥起来,救下了这个陌生的男子。那时他受了重伤,脸色苍白,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今日就近一看,却见这男子面若皎月,眼若星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俗的气质。便是如此虚弱的摸样,也不乏魅力所在。
她微微扬了扬眉,没想到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男。
“早知你如此不惜命,我又何苦自找麻烦救你上岸,平白扰人清净。”
这男子正是被海啸吸入湖底的落天祥。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语气冷漠,但是却没有敌意。
于是他抱了抱拳,“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来日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姑娘之恩。”
女子隐于面纱下的容颜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弧,“结草衔环?”她眼眸流转间打量着落天祥,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淡淡道:“既是醒了,就好好养伤吧,省得浪费我难得的慈悲之心。兴许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落天祥微怔,这女子看起来并非有不良居心。却言语冷漠,字字刺耳,这却是为何?
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他,他也得有几分感激之心不是?
“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姑娘可否解惑?”
女子淡然抬眸,没说话。
落天祥问道:“姑娘救起在下之时,可有见到与在下一同随行之人?”
女子扬眉,冷淡道:“没有!”冷冷的两个字落下,她转身就走,似乎不想再与之多说。
“姑娘。”落天祥情急之下上前追了几步,岂知他本就重伤未愈,又不顾伤残之躯强制下床,吹了不少冷风。刚才就是凭着一股意念在支撑着,说了那许多话,便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他脚步一个踉跄,扶着朱色柱子,差点摔倒在地。
“公子!”身后的婢女惊呼一声,连忙去扶住他。
白衣女子脚步一顿,冷冷回转身来。
“你当真不要命了?”
落天祥强自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喘着气道:“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只是跟随在下之人,全都被卷入海啸之中。他们跟着我多年…若姑娘有他们的消息,劳烦告知。日后姑娘若有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在所不辞。”他脸色虽然苍白,眼瞳却深邃如海,泛着浓浓的坚定和真诚,让白衣女子眼瞳震动,心如止水的心湖也泛起丝丝涟漪。
她眼底光色流转,语气好了很多。
“没有,当日我只见到你一人,不曾有其他。”她眼眸淡然,“如你所说,想必那些人已经被海浪卷走了,只怕没有生还的可能。”
“什么?”落天祥脸色再次白了白,眼瞳浮现痛苦和愧疚之情。手指紧紧拽着朱红柱子,努力平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几分嘶哑道:“多谢姑娘告知。”他颤颤巍巍的转身,脚步虚浮,像踏在虚无的白云之上,稍不注意,便于那云层跌落。
“公子?”身边婢女轻呼一声,还未得及上前扶住他,就见眼前一道白影划过,在身边婢女错愕的目光中,快速的接住了他倒下的身影。
“小姐?”婢女讶然看着她,眼中有着震惊和不可思议。她们冷情冷心的小姐何时会这般好心了?
白衣女子自己也是一怔,反应过来后脸色却有些不自在。她活了十几年,却从未与陌生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这让她藏于面纱下的容颜不禁浮上一丝淡淡的胭脂红晕。
落天祥朦朦胧胧之中感觉到一双柔荑将自己揽住,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迷蒙之中只见一白衣女子正扶着他,那露在面纱下的一双眼睛美若晶石,幽深若海洋。意识模糊中,竟然与记忆之中那双清透睿智的眼睛融合在了一起。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温柔而颤抖的抚上女子的面容,嘴角笑意温柔,眼中深情如许。
“映波…”
白衣女子本来见他这般举动,下意识的想要拍开他的手,却不期然对上他饱含深情的眼眸,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生生止住了动作。却不想,他口中居然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本来秋水凝眸霎时凝结成冰,冷冷看着他。
原来,他竟然将自己当做了其他女子。
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憋闷,冷声对身后的婢女吩咐。
“扶他回房。”然后转身离去,眼瞳冷凝的冰色丝毫未有退却。
“是”身后两个婢女恭敬福身,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恍如千年寒冰的冷意,心中也跟着颤了颤。
白衣女子离开后就直接挥退了丫鬟,独自站在窗前,眼神冷冷的看着远处,身后有婢女来报。
“小姐,查到那男子的身份了。”
“讲!”白衣女子神色淡定,眼眸波澜不惊。
“云州落天祥。”
白衣女子神色一动,侧过脸来。
“姓落?”她眯了眯眼睛,“他跟当今皇后有何关系?”
“落天祥出自世家大族落氏,自其父一代开始便于云州经商。已致仕的落老丞相,便是其大伯。而皇后,便是其姑姑。”
“原来如此…”白衣女子喃喃自语,眼神复杂。
“那他口中的‘映波’又是谁?”她到此隐居近一年,当初那个人救了她以后便将她丢在这里,让人教她武功,派人伺候她。只是断绝了外界的一切联系。除了她必须要知道的,和那件事有关的,其余的不会有人特意告诉她。
婢女垂眸,低低应道:“云州红颜阁的花魁及幕后老板。”她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
“也是,京城忠义王嫡次女长乐郡主—凌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