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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梁雨珂在马车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后唤出声。
穿着便服上街,不知不觉晃到家门口的傅永觉一愣,顺着声音看去。
梁雨珂的母亲是自己的姨母,以前经常会带着表妹到府中坐客,所以梁家的马车他还是认得的。
“表哥还是不肯回去向姨父认个错吗?”梁雨珂拨着车窗帘子,望着马车下明显憔悴许多的青年,有些心疼地问道。
傅永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表妹梁雨珂,当初自己不愿娶表妹而随军去了南疆,现在再面对人家还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表妹。”傅永觉没有回答梁雨珂的问题,只是笑了笑,“你是来看望母亲?”
梁雨珂垂下眼帘轻声地道:“表哥,我要嫁人了。”
“……”傅永觉怔了怔。
“母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夫家在颖州……离京城很远。”梁雨珂道,“我要回平城待嫁,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望姨母。表哥,珂儿不能再等你了。”
梁雨珂今年也十七岁了,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
“原来是这样,那表哥先恭喜你了。到时,我和母亲会去平城为你送嫁!”傅永觉诚心实意地道。
梁雨珂听了傅永觉的话,芳心还是会痛。
“表哥,你也别再等了!”梁雨珂鼓足勇气抬眼看着傅永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那个人你一辈子也等不到的!你不能为了那个人连姨父和姨母也不管不要了啊!今天我看姨母消瘦了许多……听说姨父也身体不好。为人子女,不应该为了小情小爱而不孝……”
说到这里,梁雨珂语调哽咽,甩手便放下了车窗帘子,不愿傅永觉看到哭泣的自己。
傅永觉垂下头,听到父母身体皆不好,他也很难受。
“珂儿,我从武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为了……为了谁。”傅永觉喉间滑了一下,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只是更喜欢军中生活罢了。”
马车里的梁雨珂再没动静,又静默了片刻,马车里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一个妇人的声音道:“走吧。”
马轮再度转动,渐渐驶离了傅永觉的视线。
傅永觉听出最后那一声是姨母梁尹氏所出,原来姨母一直坐在车内!
表妹梁雨珂也是得了姨母的允许才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吧……
马车驶出很远,梁雨珂还在掉眼泪,但又不敢哭得大声,只能不停用帕子压着泪珠儿。
梁尹氏端坐在另一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车帘子。
哭吧,哭过之后忘了吧。看得开的人总比看不开的人过得要好一些!
看着马车消失于视线之中,傅永觉心中有点淡淡的蛰疼!如果当年她离开前也能跟他说些什么,他是不是就不会“等”?
又在傅府门前呆立了一刻钟左右,傅永觉才转身离开回北军大营。
甫一进营,就有士兵看到他跑了过来。
“傅都尉,您可回来了!”那名士兵高兴地道,“赵大人命您也去万景园负责守卫之职!”
傅永觉眉头一皱,“之前我说过,此次万景园……”
“赵大人说了,您不能不去!”那名士兵点了一下头加重语气道。
“……”这让他怎么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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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景园不愧是大燕最大的皇家园林,山林湖泊、暖房兽园应有尽有!
司洛芸与一众妃妾用了三天在园中走动,已是觉得疲累,但据园中服侍的内侍说,她们走过的地方也还不及万景园的一半儿!
独孤夜偶尔兴致来了,会带着司洛芸去珍兽园看仙鹤、孔雀、梅花鹿,还许诺天好时教她骑马。
为了给主子们消遣,园子里还请了几个班子,主子们想看什么只需让万景园的内侍主管安排就是!
在万景园里的日子过得飞快,司洛芸竟是都不想回宫去了!
上元节这日自然是相当的热闹,君臣同庆至深夜方才席散!
十六这日的午后,太后派人去各处告知:太后娘娘要听戏,请各位贵主儿相陪!
司洛芸头一晚喝了几杯酒,结果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得知皇上昨晚并未过来她的牡丹居,她还松了口气!
待太后要听戏的懿旨传到,司洛芸就觉得头痛又厉害了!
她一向对听戏不感兴趣!咿咿呀呀拖了好半天才把唱词唱完,都快把人抻得心里长草了!
但又不得不去!
午膳过后小憩了一会儿,司洛芸便去了聆音台听戏。
聆音台是万景园中专台为主子们听戏而建造的戏台子!观台与戏台之间隔着一池子水,戏台就建在了水面上,而听戏的人则坐在对面的楼阁里。
戏台与观台都有顶,即使是下雨或下雪天,只要雨雪不是很大,也可以看戏听戏!
太后点了一折叫《玉珠盘》的戏,讲的是一位英武的将军三救一名世家大小姐,两情相悦后私定终身。战火纷飞、有*两分离,一别十三载再相聚,将军发白身残,小姐不离不弃终成夫妻!
听戏时,司洛芸坐在徐太后的左后侧,而在太后右侧则坐了两名娇滴滴的美人儿。
徐太后不向众人介绍,谁也不敢问,只是那眼珠子时不时的往美人儿身上转转,没几个认真在听戏的!
今天太后说要听戏,可是没请那些大臣们的妻女,在座的都是独孤夜的妃妾!那两个美人儿是什么来头,难免会令人百般猜测。
徐太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可后来徐太后发现,司皇后是最认真在听戏的一个,一个眼神也没投向过徐氏姐妹!
“看来皇后非常喜欢这折戏啊?”徐太后淡淡地道。
司洛芸将视线从戏台上正唱得苦情的花旦身上收回,笑道:“是母后点的戏好。”
“哦?是吗?”徐太后轻叹地道,“像戏中郭小姐这般忠贞、长情的女子真是……”
“与男子私定终身,应该是名节受损,戏中的郭小姐没被削发送到家庙修行,倒也是奇了。”司洛芸觉得这位郭小姐真挺幸运的。
“……”徐太后的脸色微沉,不悦地瞪着司皇后。
司洛芸却没太注意徐太后的脸色,而是将戏册子翻开,指着《玉珠盘》那一折戏的简介道:“还有这戏名叫《玉珠盘》,可臣妾也听大半天了,也没听出跟玉盘子有什么关系的戏词,为何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这写戏本子的人也真是奇怪,真是不知所云。”
“……”徐太后手里刚捏起的干果掉到了桌上,她眼中已经喷火了!
坐在后面的妃妾们也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太后与皇后!
这可比戏台上的戏好看多了!
徐太后暗中磨牙,想训斥司皇后却又不知说什么!
这戏曲本就不是较真的东西!穷书生与官小姐私定终身、贫家女与官家公子游园巧遇私定终身……不都是这个套路吗?怎么到了司皇后这里就得送家庙了?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戏!
“噗!想不到皇后倒是个爱较真的。”突然从后方传来男子轻笑地说话声,惊得众人同时回头。
只见身着锦白白绣龙衣袍、外披滚白狐毛的玄色金龙披风的独孤夜站在那里,年轻俊美的脸上正挂着调侃的笑容。
皇上的突然到来令众妃妾们芳心一阵乱跳,眼红脸红的!
妃妾们退让两旁福身行礼,连戏台上的戏子们也都跪了下来。
独孤夜走到前面,先向太后施了一礼,“母后。”
徐太后已是眉开眼笑,“皇上可算是来了,哀家还以为你忙着和臣子们聊政事,不能来听戏了呢。”
原来徐太后还请了皇上来听戏!
独孤夜一边伸手扶起施礼的司洛芸、一边笑道:“难得母后有兴致,儿子怎么能不过来相陪呢?”
“皇上快坐吧。”徐太后道。
若不是众人都知道皇帝与太后并非亲生母子,光是看眼前这番对话,还以为他们母子感情有多好!
司洛芸退了一个位置,将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给皇上坐,茶水果盘等也换了新的摆上!
“继续唱吧。”独孤夜道。
站在观台边上的内侍就打了个信号,戏台上的人站起来,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来。
这下子众人的注意力不在戏台上、也不在徐太后身旁两个美人儿的身上了,全都盯上了皇帝!
连徐太后都不时斜眼看看身旁的皇帝。
但独孤夜的注意力显然全在司皇后身上!
“这《玉珠盘》只是取喻意而起的名字罢了。”独孤夜为司洛芸解惑道,“玉乃取意高洁,盘为圆取意团圆。这部戏讲的是有情男女相隔多年而再团聚,所以取这个名字倒也雅致。”
司洛芸听了独孤夜的解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太后耐心的等皇帝与皇后说完了戏,才轻咳一声地道:“皇上,这是哀家的两个侄女。”
徐莹与徐萱马上站起身,绕到桌前向独孤夜福身行礼,“民女参见皇上。”
独孤夜看了看两名绝色少女,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艳的表情。
“这两个孩子都是温柔体贴的,哀家想接她们入宫陪伴,不知皇上可同意?”徐太后试探地问道。
独孤夜抿唇轻笑,“母后想接此二女入宫暂住,替儿子孝敬母后,儿子怎么会不答应呢?”
暂住?徐太后可不记得自己有说“暂住”二字!
但徐太后是个沉得住气的,她也微笑地道:“皇上,以哀家这两个侄女的绝色容貌,若是嫁给普通人,哀家觉得真是可惜了。如果进宫服侍皇上……倒也不委屈了她们。”
徐太后干脆挑明了说,就是接进来给你当妃妾的!
徐莹与徐萱都红了脸,但眼睛还是不住的偷瞄向俊美的皇帝。她们心里是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入宫!
独孤夜转头看向司洛芸,想看看她面对这种情况是什么反应,就见司皇后轻蹙眉头略有不满的模样。
司洛芸的反应取悦了独孤夜,他对徐太后道:“多谢母后美意,可正如母后所说,如此人间绝色都由朕独占了,恐怕要遭天下人妒恨啊。”
这话说得极有技巧,既捧了两名徐氏女,又有婉拒之意!
徐太后还不死心,但她也知道不能逼独孤夜!反正今天只是让徐莹、徐萱姐妹露个脸,也让后宫这些女人们知道这两姐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