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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的寒光,倒下的尸体,绝望的哭泣,仇恨的眼神……
“不,不,别恨我,别哭,我没有要杀你,没有,我怎么会舍得!阿开——”
穆羽猛地坐起身来,早已是一身的冷汗,甚至连身上的锦被都氤氲着浓浓的湿意。
竟然又是那个梦!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穆羽每隔几天总会梦到同一个梦境:
一处残破的庙宇,两个模糊的人影,数个被自己逼得步步后退的武人,自己纵身而上,手起剑落处,是滚落一地的人头,然后那两个人影逐渐叠加,幻化成一张更加模糊的脸,那眼中的悲凉和痛恨却仿如一柄铁锤,砸的穆羽喘不过气来,而且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那张由悲哀和痛悔织就的大网,始终牢牢的束缚在身上……
穆羽伏在冰冷的床头不住的喘着粗气,甚至脸色都是惨白的——方才那个梦境竟是再一次到来,而让穆羽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是,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梦中绝望的脸上那仇恨的眼睛是属于谁的,竟然是,容霁云!
斜飞入鬓的有着几分英气的眉,微微上挑的兼有妩媚与刚毅的凤眼——自己绝不会认错,即便梦中那个身影更纤细些,年龄也更大些,甚至是衣衫也是破烂不堪,可那双眼睛,却绝对属于,容霁云。
一定是白日里,被阿开的无情给伤到了吧?不然,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一个离奇的梦境?
容霁云会成为衣衫褴褛的乞丐?便是说破天去,堂堂大楚第一世女也不可能落到那样不堪的境地。
而且,纵使阿开再无情,自己又如何舍得,眼睁睁瞧着她如此悲惨?更不要说,还是自己把她逼至那般绝境!
纵使痛恨着阿开的无情,却又如何舍得,那般伤她?
所以,这只是梦,一切,也都是巧合罢了。
直到日上三竿,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穆羽才走出房间,迎面正好碰上姬二。
“怎么了,又没睡好?”看见外甥憔悴的样子,姬二不由皱了下眉头,羽儿本就有个失眠的症候,自打那日栖霞山归来,明显更为严重了。
“皇上呢?”穆羽却是不愿多说的样子。
“皇上?”姬二哼了声,“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个小鬼头,还真当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了。也不知道羽儿怎么想的,明明是个祸根,偏还要留着做什么!
“出去了?”穆羽愣了一下,“有人跟着吗?”
“除了十名铁卫外,还有安家的少爷在宫外候着呢,说是奉了大楚圣上的命,专意陪同皇上逛一下上京城。”姬二撇了撇嘴道,自然,穆璠还假惺惺的表达了迫切希望摄政王皇叔一同去玩的意思,却被姬二给否了——
外甥的这个性子,自己不在后面推一把,怕是始终下不了决心解决这个祸患。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让他多蹦跶蹦跶。
“安家少爷?”穆羽一下抬起头,阿呆吗?
知道穆羽想些什么,姬二忙摆手:“不是阿呆。”
顿了顿,“安家的探花郎,谢府的女婿,据传,也是安家下一任家主。”
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谢玉,安钧之脸上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得意——曾经幻想的一切都成了现实:
昨日,娶了大楚三大世家的谢家嫡女谢玉为妻,甚至喜筵之上,皇上都亲派特使前来祝贺,赏赐丰厚至极。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从来都是只有安家世子才有此殊荣!
还以为谢明扬所说全力支持自己坐上安家家主的位子是句虚言罢了,也不知要待得何时,才会兑现,却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就即将成为现实。
谢玉却是低垂着头,神情明显平静的多,甚至有些冷意——
大哥意外猝死,所嫁的也不是自己心动的那一个,虽然待自己还算温柔,于别人而言,当算佳婿,只是那别人里,却不包括自己。
再加上昨夜,安钧之甚至称得上有些粗暴的房事,虽然事后,安钧之软语温存,却还是让谢玉有些着恼……
丫鬟很快帮谢玉梳妆完毕,安钧之也回过神来,忙上前一步,握住谢玉的手,柔声道:
“待会儿让秋棠她们先陪你去至主院,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很快就到。”
“是,夫君。”谢玉抬头,明显有些疑惑,神情却已是柔顺的模样——
出嫁前爹爹交代的清楚,哥哥没了,以后自己也好,谢家也罢,只能也必须靠着安钧之,更重要的是,敬茶时,应该会见到,那个,冤家吧?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瞧瞧,自己还是嫁进了安府,而且,只有娶了自己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安家的下一任家主!
安钧之嘴角挑了挑,神情似得意又似冷笑——果然这女人娶回家就会变乖,瞧瞧谢玉,成亲前如何高傲,还不是得乖乖的雌伏自己身下?而且不止从前的傲慢一点也无,还这般听话的样子。
心情大好,便又解释了一句:
“是爹爹昨日吩咐说,要安弥逊把手里的暗卫先移交给我三成。”
说道“安弥逊”这个名字时,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些。
虽然现在谢玉是自己的妻子,可安钧之也是个聪明人,早从之前蛛丝马迹猜测出来,怕这安府里,真正让谢玉动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安弥逊那个兔崽子!
这件事始终是安钧之心里的一根刺,只是谢玉的背后有谢家,目前自然不好拿她怎样……
而且,据自己所知,之所以安云烈会同意交出部分家族势力到自己手里,也全是谢明扬推动所至。
想到此事,安钧之便很是窝火。
明明自己在这个家的时间更久,却对家族势力一无所知,反倒是安弥逊,甫一回到安府,安云烈便赋予了他调配暗卫的权力。
思及此,也不禁对谢明扬的老奸巨猾深感佩服,只随便说一句让自己陪着穆璠逛街,并负起守护之责,安云烈就不得不答应把手里可供凭调的势力交付到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