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可惊喜地看着眼前长得像爷爷似的叔叔,兴奋地问:“您认识我爸爸妈妈吗?”
光辉频频点头,甚是骄傲地说:“当然认识,说起来,叔叔还是你爸爸妈***媒人呢。”
“‘美人’?”莉可仰起头,懵懂地眨巴着眼睛问姑姑,“叔叔为什么是爸爸妈***‘美人’?”
听到这个问题,婷婷和光辉都忍不住笑了。——在大人爽朗的笑声里,莉可似乎也悟到了些什么,知道自己可能闹了笑话,不由得涨红了小脸,害羞地躲进姑姑的怀里。
笑够了,光辉起身,对婷婷说:“你看看,让你们在院里站了大半天,真不好意思,快,到我办公室坐坐吧。”
说完,光辉带着两位女士来到二楼,走进了那间曾经是自己房间的办公室。他热情地为她们端茶倒水,一边忙碌,一边欣喜地念叨着:“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如今,曾经风趣幽默的“二少爷”用这样一种沧桑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婷婷还感到有些不太适应,轻声说:“是呀,回来了……在异乡漂泊累了,想回国从事舞蹈教育。”
“好呀,韩梓同女士,你终于做回了自己,成为舞蹈领域的领军人物。”光辉赞许地笑着,把茶杯递到了二人手中。
“谢谢。”婷婷羞涩地笑了笑,接过茶杯,握在手中,稍作停顿,说,“在来‘乐园’之前,我真没有想到,您会在这里工作……”
“噢,说来话长。”说着,光辉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累累伤痕,“保家卫国,我也尽了自己的那份力。现在,‘童氏’‘乐园’‘少爷’……都没有了,寿德和明德已经成为公有财产。国家念在我为抗战出过力,特地为我安排了这个工作,让我在‘家’里办公。——哈哈,不管怎么说,熬过了战争年代,就算我命大。眼下,只要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好好活着,我就很知足了。”
被那知足常乐的精神感染了,婷婷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不过,转瞬,神情又黯淡下来,细声细气地问:“颜姐他们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光辉的脸上也笼上一层悲伤的阴云:“颜姐他们被安置在烈士陵园……”
接下来,是一阵痛苦的静默,良久过后,还是光辉打破了沉寂:“他们留下一个孩子,叫卫国……”
不等他把话说完,婷婷便急不可耐地问:“孩子现在在哪里呢?他过得好不好?”
“哦,放心,孩子没事,他……”
光辉刚想为婷婷详细介绍一下孩子的情况,不料,门口却响起一整急促的敲门声:“老童,咱们马上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你快点过来。”
“好,我马上到!”他朗声答应着,打发走了来人,随后,抱歉地对小姐们说,“对不起,现在百废待兴,事情很多,大会小会不断,怕是不能陪你们了。”
婷婷立刻起身,拉着莉可的小手,善解人意地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打扰您工作了,真不好意思。——对了,可以告诉我陵园的位置吗?我想和莉可去拜祭一下颜姐和申学长。”
“好的,好的……”光辉一面答应着,一面抽出一张白纸,迅速画了一幅简易地图,在上面,用红笔着重圈出了两个地点,“这里是陵园,这里是安宁巷9号——卫国住的地方,也是我住的地方……”
说着这里,他忽然停住了,不无担忧地看着两位小姐说:“你们两个人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莉可拍着胸脯向光辉保证,“我的方向感超强,出门的时候,都是我给姑姑带路的,从来没走丢过!”
“哈哈,那你可真了不起!”光辉完全被这孩子的自信折服了,委以重任道,“那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让你姑姑走丢。”
“是!保证完成任务!”
在两人一唱一和的戏谑中,婷婷只羞得面红耳赤,忙不迭地想要逃走:“好吧,不耽误您时间,我们告辞了。”
“好的,回头见。”
光辉体贴地将小姐们出门,分别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安宁巷呀,忙完工作,我去那里找你们!”
婷婷脸上兀自发烧,羞赧地垂着头,慌乱答道:“好的,您请留步。我们一定去,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