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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费扬古还是一早便悄然离开。
似睡非睡地熬了一整夜,婷婷起床之后,感到前所未有地疲惫。出了卧房,看到坠儿摆餐桌——那圆鼓鼓小脸竟然也浮肿着,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到她憔悴模样,婷婷关切地问道:“坠儿,身体不舒服吗?”
她扬起苍白脸庞,摇了摇头,就无精打采地回去厨房。轻轻关上沉重门,躲里面,再不出来。
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事情烦恼,婷婷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见她不想跟别人分享心事样子,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她独自郁闷。
潦草地吃过早餐,婷婷来到院中。发现铁门边上,赫然多出一个简易且丑陋小木屋——像是由一个完全不懂建筑和美感孩子胡乱搭起来积木堆。
对面墙角处,宝山巧手搭建花架上,可怜花儿开放过一季之后,便无人问津地荒芜了。
她习惯性地走向小木门,恍然发现,如同方壶雕窗一样,不知何时,已经被封上了。
站木门前发呆时候,一个熟悉沙哑嗓音,再次,自背后,突兀地响起:“夫人——”
几天不见,老张花白头发已经全部变为雪色。干瘪身体顶着一团凌乱白发,加上那张布满皱纹、如同被蜘蛛网覆盖老脸,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壶湖畔遭逢冰雪欺压枯树。
“救命”感激之情始终心头萦绕,但是,由于昨晚恶劣睡眠影响,思维凝滞,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谢谢您,张……医生。”
听到她这么称呼自己,老张愣了一下,警惕地瞪起眼睛,拉着长脸说:“夫人,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被那不善锐利目光盯着,她觉得舌头发硬:“谢谢您……救了我命,还有,我孩子……”
“夫人!”他厉声打断了她话语,指着身后铁门,用几乎算是斥责口气说,“我不过是个连地都种不好糟老头,只会看大门而已。请您不要说些莫名其妙话,给人添麻烦!”
婷婷惶恐不安地看着他,眼泪咕噜噜地眼眶里打转儿。——老张似乎也发觉自己话说重了,努力克制着激动情绪说:“您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不宜院中吹风,请回房间休息吧。”
说完,径自转身,佝偻着背,走进那间摇摇欲坠木板房里,重重甩上房门。
遭到老张一番没头没脑训斥,婷婷不禁垂头丧气起来。本来还想问候一下宝山,打探多消息,如今却只能沮丧地走进别墅。
回到房间,坠儿还闷厨房里,似乎一直都忙碌。等待了些许时间,还不见她出来,婷婷心中开始犯嘀咕。
平时,因为怕打扰坠儿家政工作,婷婷从未去过厨房,那里是这个可*女孩发挥天赋和创意自由天地。大多数时间里,婷婷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不是慵懒地坐房间里看着窗口发呆,就是茫然地坐院子里对着天空发呆。
往往她神游太虚、思虑漫无边际时候,那个欢乐地如同小鸟儿一样女孩子,总会带着阳光般灿烂笑容,出其不意地出现她面前,欣喜地展示各种各样奇、有趣、美味原创作品。——但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坠儿从来没有关上厚重门扉,不声不响这么长时间。
婷婷担心地走近厨房,门后传出一阵奇怪声音——一种低沉压抑抽泣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撼动,好像一个惨遭虐待,却被堵上了嘴巴孩子,用灵魂发出痛彻心扉求救。
她禁不住推开了厚重门扉:门里坠儿缩角落中掩面而泣,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似乎连脑子里思维都随着泪水从眼眶中流逝了。
她神情呆滞地抬起被眼泪洗刷地发红脸庞,苍白嘴唇翕动,发出一个陌生细微声音:“夫人……”
婷婷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巴。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倒退一步,身子撞门板上,发出沉闷声响。
仿佛理智瞬息回转,坠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毫无血色脸上写满了惊恐。她扑通一声跪倒女主人面前,颤抖着身躯,不住地乞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婷婷背靠冰冷木门,呆立着,不知所措地俯视伏地上坠儿,头脑彻底混乱了: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