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刘飞皱着眉头,脑海中回味尚坤一案,心中却是涌起无限忧虑:五年前,那尚坤只是瞥了见了蟒袍,便被潞安王轻易灭口;而五年后,文必正要来开潞安王粮仓,亦是被老王爷私自杀害于半路。那么如今,若秀秀果真按照自己刚刚所说之计策行事,成功还好,那么倘若不慎失败,岂不是加自身难保?那潞安王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且凶残程度大大超乎了自己先前预料。看来这一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啊!
刘飞不禁心中反复掂量着自己刚刚所设之计,心头顿觉万般沉重。
而文秀远没有刘飞那样忧虑,却有着女孩子心细如尘。她又安慰了花裳蝶几句,随后美眸一转,轻声问道:“小蝶姐姐,那你为什么会‘万春楼’呢?不是说家人都要发配边疆吗?”
花裳蝶一听此言,又是立刻泪如雨下,那脸色骤变,愈加惨白无比,用手中罗帕掩唇边,颤巍巍地答道:“回禀大人,小蝶……小蝶发配途中……”
花裳蝶试图坚持着将完这句话,但却是语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深埋下头,“呜呜”哭泣不止。秀秀和刘飞便直能看到她安不住起伏着肩头。他们两个人不禁同时揣测:小蝶不会是途中逃跑了吧?
文秀心中焦急,正要开口相问,却被刘飞伸手拦下。他向秀秀递去一个眼神,示意秀秀此时暂且耐心些。文秀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点头会意,与刘飞一起只静静等待着。
花裳蝶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抬起头来,那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她长叹了一声,这才小声言道:“小蝶途中遭遇不测,本想自了解余生,却被风四娘所救。”
“不测?”文秀和刘飞皆低声重复着小蝶口中这个含义模糊词汇,但亦都从她那闪烁不定眼神和羞涩难堪双颊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押解花裳蝶一家官兵,离开河南不久,竟大胆随意地玷?污了小蝶以及其他女子。悲愤绝望中小蝶带着父亲遗留下衣物跳河自,却正好被途径河边风四娘搭救下来。
四娘仗义地为小蝶医治,终于挽救了这个弱女子性命。可小蝶心却已经就此死去,且一再自寻短见。而风四娘恼怒之下一句气话,却让小蝶残留性命至今:
“我说小蝶啊,你就这样了断了自己,这算什么本事呀?要死还不容易吗?可你想想,你如何能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了、却让自己仇人世间活着?难道说,你就不想看看你那仇人是怎么个死法吗?若是你死自己仇人前头,这到了阴曹地府,你哪有脸面去见你那含冤而去老爹呀?”
风四娘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深奥大道理,但就这几句简单直白粗俗之言,却令小蝶决定苟活下来。无家可归小蝶留了风四娘身边,终沦落风尘。
只是从官宦之女到风尘女子,这个身份转变,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从容面对。小蝶采取办法是:独处!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一个人孤独地于青楼之中求生存。
孤独有时候就像是一颗痛苦珍珠,唯所有喧闹都离去之时,才可以毫无顾忌地正视自己、看清自己,那点珍珠光芒,只属于景逸。就是这样孤独支撑着小蝶度过了自己青楼岁月。小蝶有时候不禁自嘲:人特定时候,就需要这样孤独吗?
忆起自己这段羞辱过去,花裳蝶心如刀割,但她见文大人与刘师爷都只是静静一听,并不多问一句,不禁心中感激。她继续言道:“小蝶为报风四娘活命之恩,便自愿留了‘万春楼’,四娘为小蝶名为‘花裳蝶’。也许是命中注定吧,风四娘后来机缘巧合地将‘万春楼’开到了洛阳城里,让小蝶与仇人比邻而居。”
刘飞一听,颔首言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可自由出入这‘万春楼’,而风四娘竟也一点不担心你会逃了去。”
而细心文秀却有听出了疑点,眨着一双美眸随口问道:“那么上次小蝶姐姐给我们使用绳索,就应该不是备着逃跑用?”
花裳蝶只微微点了点,一言不发,眼皮都不敢抬一下。这让文秀心中一寒,表情变得严峻,眯起一双美眸,试探着问道:“难道说是你预备自用?”
花裳蝶惊诧地眼眉一挑,默默地望着这位聪慧文公子,那眼眸中是羞辱与绝望。而此时,文秀也并不避讳,严肃地直视着花裳蝶,眼神中略带责怪。
相视良久,小蝶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眼角挂着泪珠地冷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一扬,朱唇轻启,弱弱地言道:“呵呵,让文大人笑话了。小蝶此生已毁,苟活至今,只为伸冤报仇,若能得见潞安王人头落地,便可安心赴黄泉去见家父了。”</P></DIV>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