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文秀心中一颤,她低垂下眼帘,细细一想,果真如此啊,那朝中认识文必正大有人,而如果潞安王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大可换个人来指认便是了。如此下去,自己身份暴露是迟早事,真拖延到被人指认出来时候再想逃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文秀缓步屋子中间踱步,待来到段天广和段逍遥面前之时,忽然抬起头,一双如水美眸巴巴地望着二位老人,问道:“段班主和段五叔意见呢?”
段逍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是他大哥段天广一直拦着他,不许他出声而已,见秀秀主动问起,段神医喜得一跃而起,窜到文秀身边,拉住她胳膊,边摇晃着边言道:“大侄子,若是听五叔之言,那便是保命要紧。你已经开仓放粮,救济了洛阳无数灾民,已是功德圆满,就该功成身退,凡事不可急功近利啊!”
白玉娇一见段逍遥站自己这边,立即伸出大拇指夸赞段神医:“对对对,你看人家段神医,果真是见多识广,说得真好,真好!”
文秀惨淡地一笑,微微颔首,长出了一口气,柔声言道:“多谢五叔。”
可段逍遥却不领情地继续唠叨:“大侄子,谢我管什么用,你要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眼前!”
文秀又转头望着段天广,那眼神中明显透出一种期盼。段天广用手轻抚胸前美髯,爽地言道:“老朽敬重文姑娘侠肝义胆,佩服刘师爷计谋过人,故而才会追随二位。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老朽愿以文姑娘和刘师爷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段逍遥见大哥说得模棱两可,并不明确,急得直跺脚:“哎呀呀呀呀,大哥这话……如同废话!”
“噗嗤!”白玉娇忍不住笑了出来,暗道,这位老顽童平日里言行不着边际,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有如此见解。
段天广被白玉娇这样一笑,弄得有些尴尬,脸色一沉,伸手将段逍遥拉回到自己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段逍遥只觉得胳膊被大哥捏得酸痛,歪着头、呲着牙呻吟不止。
这时候,罗镇虎站了出来支持着段天广观点,言道:“我倒觉得段班主所言极是,镇虎也是如此,无论大人和师爷如何决定,我罗镇虎亦是没有二话!”
“哎!”白玉娇长叹了一声,扭动着腰肢,来到床边,将床上玩耍着小宝揽了怀中,不屑地讥讽道:“你们都听他们两个人?只可惜,他们两个现一个说往东、一个说往西,只怕是还没走到一块去呢!”
此言一出,文秀和刘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羞红了脸。刘飞暗暗责怪自己没用,无法说服秀秀早点脱身;而文秀则暗地里思忖着解决当下矛盾全方案。
“那我留下给爹报仇!”一个稚嫩声音白玉娇怀中响起,没有半分懦弱,只带着无比坚定,正是文小宝,从白玉娇胳膊下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插上了一句。
白玉娇气得杏眼一翻,小宝圆溜溜后脑勺上“啪”地一拍,随后用手点指着小宝,嘲笑道:“你给你爹报仇?说得轻巧!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没等你走到王爷身前呢,就被那帮侍卫一刀砍了。”
小宝不服气地瞪着白玉娇,撅起小嘴,挣脱了母亲怀抱,跑到了屋子中间,执拗地高声喊道:“那我也要去!小宝不做缩头乌龟!你们怕死,小宝不怕!”
罗镇虎一见文小宝那信心十足样子,心中甚为喜爱,几步走过去,蹲下身来,小宝屁股上亲昵地轻轻一拍,口中言道:“行啊,小子,勇气可嘉!来来来,你罗叔叔陪你一起去!”说着,拉起小宝就要往外走。
百玉娇见状,赶忙跑过去抢回了自己儿子,双颊气得绯红,朱唇颤抖地怒视着罗镇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罗镇虎此时就只顾一手挠着头,低头傻笑了。
文秀见小宝那可爱样子,也是嫣然一笑,凑了过去,一手轻抚着小宝脑门,温柔地言道:“人哪有不怕死呢?我们小宝命才金贵呢……”
小宝转头望着文秀,小眉头皱起,漆黑眼珠转悠着,极其认真地一边回忆着,一边答道:“呃……爹爹说过,生,亦我所欲,义……义,亦我所欲,若二者不可兼得,应……应舍生而取义……”
管小宝说得磕磕绊绊,并不利落,亦不完整,但文秀还是听出了这是《孟子》文章,心中暗自赞叹年仅六岁文小宝竟有如此学识。
而这几句话却让刘飞心如刀绞,他不禁又忆起了文必正世之时种种情景,忆起了文必正对自己知遇之恩……</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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