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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名手摇折扇,可谓是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年轻公子蹬着一双鹿皮黑底高筒靴出现在溺水街的时候,直是把整条溺水街的眼球都吸引了过来。
男子长得极是好看,五官精致如精雕细琢般,及腰乌发于头顶用红缎子绑成一束,松松的垂在脑后,虽然模样有点像娘们,但是他一身的锦衣华服还是让整条街的贩子两眼直冒亮光,身穿华服的年轻公子,最是有钱的主!
华服公子轻摇手中的折扇,嘴角含着浅浅的笑,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慢慢在一个个铁笼上逡巡而过。
“这位爷,不知您想买个什么样的?”严麻子眼最尖,动作也最快,第一个闪到了华服公子面前,谄媚地笑着询问道,只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华服公子拉到自家的铁笼前去挑选,“小的那有一个前些日子刚到的新鲜妞儿,漂亮得很,爷要不要瞧瞧?”
“爷,别听他瞎扯,他那全是老货,哪有什么新鲜妞儿,小的那才是老的有少的也有,若是爷想找个使气力的,小的那也有。”姓李的粗陋汉子此刻也来到了华服公子面前,竟是把严麻子毫不客气地往旁边狠狠一推,也不管严麻子在一旁恨得咬牙,只笑眯眯地向华服公子推说着。
弱水街的男人都有些功夫,不然也不敢干贩卖奴隶这一行当,然而姓李的汉子是他们其中功夫最好的,平日里没有人来光顾弱水街时总喜欢舞刀弄枪,一身精壮的肌肉和强大的力气让他成了这条街的霸王,只要是他盯上的买家,没人敢跟他抢,就算是他将别人家瞧上的买家领到自己的铁笼前,别人也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咬牙切齿地忍气吞声,弱者,总是要被强者踩在脚下的。
“这位老板,刚才听到你们说,有苗疆的雏儿,可是真的?”华服公子轻摇折扇,浅笑问道,那个笑容,漂亮得连男人都想吞了他,可是在漂亮的男人和漂亮的折扇面前,一群粗俗不堪的男子还是将注意力移到了华服公子手中的折扇上,那根根扇骨,可都是色泽上乘的白玉啊……
华服公子注意到一干人的注意力,轻轻笑出了声:“这儿可有椅子?各位老板可有兴致坐下与龙某详说一番,龙某初来临渊城,倒是对各位老板所说的苗疆雏儿感兴趣得很,当然,各位老板若是喜欢龙某手中的这把折扇,龙某倒是可以送给各位老板。”
华服公子的话音还未落,韦生已经点头哈腰地往前引着路,“爷您里边请里边请,里边有间我们哥儿几个搭的茶棚,倒是怕爷嫌脏。”
韦生说着话,另外几人也变得极其恭维,直恨不得将华服公子供得好好的,开心了不止赏给他们一把玉骨扇。
“无事。”华服公子倒是很大度,毫不嫌弃众人的粗俗和弱水街的肮脏,随着韦生走到一个歪歪斜斜的茶棚下,只见韦生掳起宽大的衣袖将一张掉了漆的方桌子擦了个遍,严麻子也是用衣袖将一张椅子擦拭得干干净净,对着华服公子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爷,您请。”
华服公子撩起衣摆,风雅地落座,众人一瞧,怔了怔,果然是富有的主,这气场就是他们远远不能比的。
众人不敢落座,只听姓李的汉子不知骂了谁一声,“还不快去沏茶!?”
“不必了。”华服公子将手中已经合上的折扇摆了摆,再在桌面上点了点,“各位老板都坐吧,站着拘谨。”
众人一听,乐了,原来是个好脾气的主,便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
“刚才龙某问的,哪位老板来与龙某说说?”华服公子虽是浅笑着,但是那笑容凉凉淡淡,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冷,在这样炎炎的夏日,让人有种莫名的冷意。
“我来说吧。”姓李的汉子瞅了众人一眼,率先开口道,“五日前,羽鹰帮不知从哪儿抓回来十来个苗疆的少女,吊足了临渊城公子老爷们的胃口,今夜在弥华街开拍,任各家公子老爷出银钱买,谁出的价最高,自然最后就是谁能抱得美娇娘回家。”
“爷您不知道,听说苗疆的姑娘们都美得风情别样,早些年在临渊城还能偶尔瞧见些许个苗人,近些年似乎都完全绝了种,在临渊城连影儿都见不到,更何况美丽的雏儿,小的还没见过呢!”一说到美娇娘,韦生就狠狠咽了口唾沫,一脸猥琐道。
“你给老子闭嘴!”谁知韦生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招来了姓李汉子的狠狠一个耳刮子,“在爷的面前由得你说三道四!?”
姓李的汉子码完韦生之后,对着华服公子又是笑得和善,“爷,这小子不懂礼数,就喜欢胡说八道,爷您别当真。”
姓李的汉子年纪最长,阅人也最多,他注意得到这华服公子在说到那些苗疆姑娘时眼中的寒意就多了一分,若就任由韦生这么胡说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羽鹰帮?”华服公子轻摇折扇,“莫不成他们还是专门干人口买卖勾当的?”
“哈哈哈……”听完华服公子的话,姓李的汉子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连其他人等也一并笑了,“瞧爷的模样,是从长安还是从扬州那些繁华的地方来的吧?自然就不知道咱们这和西蛮相邻的临渊城的风气,人口买卖在长安在扬州是明令禁止,但是在临渊城这个谁也不管的地方,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不然爷也不会光临我们这条弱水街不是?”
“这倒是有理,可是都护府对此事也不管?”华服公子摇着折扇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都护府?”严麻子插话,嗤之以鼻,“那只是圣上对蛮夷设置的,在临渊城这种天王老子都不会管的地方,都护府对咱们来说是形同虚设,莫说羽鹰帮是专门干贩卖奴隶这行的,就是都护府里的人,今夜怕是也会出现在弥华街。”
这一次,姓李的汉子倒不像给韦生甩耳刮子那样也赏严麻子一耳刮子,却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严麻子说得有理,这些话在咱们临渊城也不算得上避讳,在这偌大的临渊城,谁家没个奴隶,倒还会被人取笑的,在长安那些繁华的地方,那些下人们和奴隶又有何差别,不过多了一纸契约而已,还不是要给主人家当牛做马,羽鹰帮做的事,在临渊城从来没有受到过非议,倒是会令人欢喜。”
“是吗?”华服公子突然轻笑出声,“那各位老板倒是让我长见识了,那么我想问羽鹰帮在何处?”
众人一惊,不无惊讶地将华服公子从新打量了一遍,自来只有想要出大银钱从羽鹰帮手里买一个非买不可的人时才会询问羽鹰帮在何处,可那都是上千两的银钱啊,这个华服公子可真不是一般的主啊。
“不可说?”华服公子微微抬眸,那眼神突然间冷得姓李的汉子忍不住心底打了个颤,忙摇了摇头,“不是不可说,是我等也不知道羽鹰帮具体在哪儿,他们只会在有人货开拍的时候出现在弥华街,爷若是想要找羽鹰帮的人,今夜可到弥华街去看看。”
华服公子轻轻点头以示赞同,“那弥华街又是个什么地方?在何处?”
“爷,弥华街当然是大老爷们去的地方了,到了入夜,爷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能找到弥华街了。”严麻子嘿嘿笑道,再看了一眼华服公子手中的玉骨折扇,“爷打听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今夜也要去瞅瞅热闹?”
“这位老板说对了,不过龙某倒不是去瞧热闹,而是去买人。”华服公子笑得和煦,众人看着他眼睛似乎都能冒出金子的形状来,只听得他又问,“那各位老板你们这儿卖的也都是苗人?”
“爷您真是说笑了,苗人的价钱高了去了,若是咱们这儿也有苗人,还会在这儿蹲着吗,早就风花雪月去了。”闷了许久的韦生捂着脸嗫嚅道,“苗人会使毒会用蛊,而且人人都一身傲气血骨,宁死不屈,极难从苗疆带出来的,所以今日弥华街一次开拍十个苗族姑娘,才会那么热闹。”
“那你们这铁笼里的又是些什么人?”华服公子微微蹙眉,“又是从哪儿来的?”
姓李的汉子本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看到眼前那白晃晃的玉骨折扇,还是答道:“有些是花低价钱从各处人贩子那里买来的,有些是流落到此的难民,有些是咱弟兄几个一齐到穷乡僻壤里去抓的,那里的男丁有气力,抓回来也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