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秋着急忙慌地从帐篷外冲进来,向尹家人跑来。
晴天回过神后,又大吃一惊,刚才还衣冠楚楚的宋知秋,此时前襟处居然满是喷溅的鲜血!
宋知秋的脸都吓白了,扯着胸前的血迹,大声叫道:“尹老爷他……”
不待宋知秋把话说完,尹程氏手抓着心口,来不及说一个字,霎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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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晴天一直在想,如果她早就预知了这场悲剧,会不会想到办法阻止?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谓的办法。烧制大瓷器是尹剑起的雄心,她无法阻止。争取青瓷窑大当家,是尹子槐的野心,她无法阻止。明知隐忧重重仍一心辅助尹子槐,是尹子陌的孝心,她无法阻止。烧制出那只令青瓷溃不成军的白瓷碗,是皮加二的用心,她更无法阻止。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程氏溘然离世,却无能为力。
尹程氏的丧事足足办了七天。虽然尹家失去了行会会长一职,从以前的名门望族变成普通人家,可是尹程氏生前为人有口皆碑,在古镇之中颇有威望,因此,前来吊唁的族人、友人和百姓络绎不绝,各大行会的会长皆是悉数到场,更别提哭得肝肠寸断的皮加二了。
这不,皮加二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嫂子真真是加二见过最得体、最慈善、最虔诚的人,怕是菩萨再世也不过如此,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前阵子与大嫂子在神隐寺办善缘粥,还聊起进三的亲事,当时加二就盘算着,回头进三娶了媳妇,一定先让大嫂子来把把关、过过目。只有大嫂子点头了,皮家才能放心让她进门,没料到——唉,剑起兄,你可要节哀,莫要为瓷窑操劳,更莫要为古镇的瓷器往后担忧,往日里你尹家青瓷窑能做的事,如今我皮家白瓷窑也能做,往日里你青瓷窑操劳的事,今日里由我白瓷窑一力承担!剑起兄放心,我白瓷窑不仅能承担,还能做得更好,做得更多……”
“加二,你说什么?”坐在轮椅上的尹剑起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皮加二大点儿声。
皮加二弯下腰,冲尹剑起大声道:“我说,剑起兄莫要担忧,往后有我白瓷窑!”
“白吃药?”尹剑起皱起眉来,大声道:“加二想白吃药?加二病了?!”
一语引来旁人的侧目。
相膳哈着腰赶紧走来,对皮加二道:“老爷的耳朵在爆炸时受了伤,如今又因为大夫人一事伤心过度,因此这重听的毛病日益严重,大当家放心,回头相膳一定将大当家的好意传达给我家老爷!”
皮加二直起腰,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好,今个儿我皮加二为大嫂子来过了,不枉与大嫂子相识一场。往后尹家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我皮家白瓷窑出不上力,也定能出得了银子。天色不早,相管家且去照料剑起兄,不用远送。”
话虽如此,相膳还是识时务地一直将皮加二送上马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