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默默地说,小白不是我和孤光启生的。
另外一个仆妇道:“难说会过成什么样……谁不知道夜凰公子家的阮夫人善妒……别出什么幺蛾子。”
又有一个仆妇一边拿大手在丹青身上搓泥,一边打量她的皮肤不断叹气:“要说阮夫人受宠也是应该的,人家那肌肤白的,嫩的能掐出水来……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妻妾漂亮……而这个奴妾,你以前是夜凰公子在京城的奴妾是吧?”他看丹青没理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女人啊,命都系在身世和美貌二词儿上。要不怎么有人当妻子,有人当妾,还有人只能当奴妾呢?”
郁丹青忽地从水池里站起来,自己捞起毛巾擦身体:“不劳您大驾了,别让我粗粝的肌肤硌疼了您的手……”
那仆妇低头看了看自己比郁丹青更加粗糙的手,有些尴尬。
春桃道:“快别说了,动作快点,国师和夫人们都等着见二夫人呢……”
丹青洗过澡,换上衣服,被春桃领到一个花园里,水池旁边的亭子里坐着几个披着锦衣绸缎的贵妇人。
春桃拉着她走过去之前,一一指着那些夫人们,道:“这是国师夫人,这是大公子夫人,这是三公子夫人……夜凰公子自归入段家后,排名老三,我们都叫他夜凰公子或者三公子……”
丹青一个字没记住。她的目光在夫人们面前逡巡一遍,本以为能看到阮芷,可是阮芷并不在呢……
春桃道:“我是国师夫人身边的春桃,若有什么事情,找我春桃姐就好。”
虽然尖酸刻薄,却是个仗义的。
丹青点点头,春桃带着她走到夫人们那边去:“老夫人,人带来了……您看看,路上受了不少苦,不过人还是很漂亮周正的,是不是?”
国师夫人雍容慈祥地看着丹青,眼睛里着实并无多少感情,闲闲的问她多大了,娃几岁了,这路上都经历了什么磨难,又嘱咐着,既然找来了,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带孩子,段氏罩得住他们母子诸如此类客套话。
丹青随意地编了一下瞎话,糊弄过去。
倒是国师两个儿子的妻子——二夫人和三夫人一直阴阳怪气地看着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过了会儿,二夫人先说了话:“你可会算账?懂得金石鉴赏?或者……”她想了想:“经营钱庄?”
丹青摇头:“都不会。”她真的不会,就算前世也从未接触过。
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时叹了口气。恐怕这女人在夜凰公子那里毫无用处,完全抵不过阮芷的能干。阮芷又能算又懂得金石鉴赏,更是医术超群,不知道帮三公子的钱庄 赚了多少钱,而这个二夫人这破落样子,如何和阮芷比?再加上长时间流落在外,长得都跟爷们儿一样彪悍了,哪有女子的娇弱柔美?就算在床上都不能让男人满意,会让强势的三公子喜欢么?
总之,这女人,以后的日子,悬了。
看二夫人和三夫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她,丹青面色依旧平静。
不过长时间不见正主,不由开口问:“我家夫君在哪里?”
“哦……”国师夫人这时才想起来,道:“三公子去钱庄巡视去了……晚上便能回来,你先去房里待着吧,若他回来,自然会去见你……”
丹青点点头,便由春桃带着走了。
回到房间,小白爬进她怀里:“娘亲,见到他了么?”
“没有。”丹青躺下来,搂住小白:“你说,我该见他么?”
小白摇头:“娘亲是小白的,谁也不许跟小白抢娘亲……”小白道:“小白希望带着娘亲回狐族,让小叔照顾娘亲……”
提到司空幻,丹青忽然发现,有些想他了。不知道他在大禹的军营里,是否混的如鱼得水,虎虎生风。
黑龙不能和女眷住一起,便和赤炎一起住到了府兵营。
这个院子里,只剩下她和小白了。
这个院子竟然种满了桃花树,也叫嵌春阁。
已经是夜间,丹青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桃花树遍洒玫红,渐渐地入了眠。
梦里梦到那个戴着鬼面的男人,站在桃花树下,将一坛美酒迈入树下,转首缓缓地取下面具……
他的容颜那么模糊,只有声音无比地温柔:“丫头……你一定想我了吧……”
“等我们五十年后,把这坛子酒挖出来……桃花树下,轻啜一杯,那感觉一定很美好……”
丹青侧身躺在那儿,以手支颐,唇角勾起,竟是微微地笑了。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人踏入院子,因为院子外传来赤炎的声音:“主子,您连夜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