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言不发的盈烟,此时我却突然很想说点儿什么,即使她没有再问,我突然很想把很多事情告诉她。也许,我是想看看她在得知了当时我们那种扭曲的想法后,有什么反应吧。这样做,至少是会把我心中痛苦了二十年的一个事情,找个人分享一点。</p>
“嘉靖十八年,东南沿海出现了一个叫后藤官兵卫的倭寇头子。此人与那些只会倭刀术的倭寇不同,他自幼在中原长大,曾经以假扮的身份混入了很多中原武林的门派偷师。所以,当他用武力把台州附近的本来如同散沙的倭寇整顿成一股力量的时候,这批倭寇的战斗力可谓前所未有的强大。</p>
“后来,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群人知道了在黑蛟岛上有一件十分重要的宝物。于是,在嘉靖十九年春天,后藤部倭寇兴兵来犯。在当时,我们全岛的守卫加上血衣卫的家属,一共不过三十人不到,但对方的人数,足足有五六百人之众。不光如此,有备而来他们掌握了我们信鸽的习xing,封锁了一切我们和外部联络的方式。”</p>
“那后来呢?”</p>
“后来,我们无奈之下,只能利用我们在黑蛟岛常年布置的机簧陷阱和他们的周旋,长达一个月的拉锯战中,我们虽然没有一人战死,但却多少受了伤。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消耗战让我们筋疲力尽。再这样耗下去,我们势必会败于食物和药物的短缺。于是,别无他法的我们只能准备孤注一掷,乘夜袭击他们的大本营,只要消灭了他们的头领,倭寇就自luan而退。”</p>
“嗯,这是个不错的想法。”</p>
虽然我的语言中是轻描淡写,但同样经历过战luan的盈烟,自然也知道当时形式的凶险。军队作战可比不武林中人切磋武功,武林中人比武,除非是生死冤家,一般不会对对方下杀手。但一旦到了战场,那一举一动都是关乎生死的。人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极度容易疲劳。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小空间中持续了一个月的鏖战。</p>
“后来你们的计划成功了吗?”</p>
“成功了,但却与我们无关。”</p>
“什么意思?”</p>
“当我们来到倭寇大营的时候,我们见到了一个人。”</p>
“谁?”盈烟问道:“难道是杀生和尚?”</p>
“是”</p>
“他为什么在那里?”</p>
“他正在杀人。”</p>
“在杀人?”</p>
“他叫杀生和尚,当然会杀人。”</p>
“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会在那里杀倭寇?”</p>
“这也是我们当时的疑问,然而,我们却顾不上这些。当我们看到眼前的一副扁担中装着足足四十颗人头,就像是市场卖rou的屠夫一样的一个头陀,坐在一个肠子被拽出来倭寇头子身上时,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要知道那个倭寇头子,就是后藤官兵卫手下最厉害的一个副手。而在他的周围,倭寇的尸体横七竖八摆了一地,框中的那些人头,就是被杀生和尚砍掉了,而他所使的,不过只是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砍柴刀而已。”</p>
“好狠辣的角色。”女人虽然杀人如麻,但呼吸间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我能理解你们当时的震撼,那种画面,估计很多久经沙场的士兵都未必能接受。”</p>
“是。所以当时,我们随行的女眷立即当场呕吐了起来。”</p>
“你们的女眷也随行了?”</p>
“她们也是敢死队的一员。”</p>
“那胭脂呢?”</p>
“她也在。”</p>
“我是说,她是不是也呕吐了。”</p>
“不,她没有。”</p>
“为什么?”</p>
“因为她一直盯着杀生和尚。”</p>
“盯着杀生和尚?当时她是什么样的眼神?”</p>
我没有用语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让人觉得很异样的眼神看了看盈烟。</p>
这种眼神,就是那ri胭脂用来看杀生和尚的眼神,虽然已经过了去二十多年,但这个眼神我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p>
女人与我四目一对,立即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她想被杀生和尚干。”</p>
“是。”说完这个字,我和女人都相对无言,就像是那天晚上,当胭脂用细若蚊蝇却又十分坚定的语气给我说出,她想让杀生和尚干她的时候一样,我的心中充man了一股强烈的躁动,这种躁动之下我的喉头发不出一丝声音,所以只能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就是那么的安静。</p>
“胭脂,是一个很淫dang的人吗?”女人的这个问题,彻底把我拉回了那天晚上和胭脂的对话,在那天晚上,胭脂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眼前的对话者,似乎就是胭脂本人。</p>
“不,即使她的处子之身不属于我,但她依然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而嫁给我之后,她也一直是贤良淑德的代表。”</p>
“可是,你不是说她喜欢玩nong自己的身体吗?”</p>
“那只是她发xie内心戾气的一种方式而已。”</p>
“既然如此,那难道说胭脂是因为那段时间无休止的杀戮,气血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而造成的xingyu上升吗?”盈烟以己度人道“要知道,女人在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也会因为身体的气血问题,导致xingyu旺盛。”言下之意,她自己每个月来月事的时候,就会xingyu上升。只是,既然胭脂并不是一个淫dang的女子的话,当时气血翻涌最多不过只是一个you因而已。</p>
“这么说来,那只有一个可能xing了,她们之间有旧情?</p>
我默默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猜的是对的,而且,你也绝对不会想到,杀生和尚跟胭脂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p>
“什么,杀生和尚是胭脂的叔伯?”</p>
“是。”</p>
这一次,让我意外的是盈烟看上去似乎没有我预计之中的意外。也许是因为二弟的死,让她对这种突破了jin忌的情yu有了一种新的容忍,所以她并没有显得十分惊讶,只是问道:“杀生和尚到底是什么人,而胭脂又到底是什么人,她们的过往,到底是什么样的。”</p>
我叹了口气,在我的嘴角,慢慢挤出来了几个让盈烟觉得比听到她师兄的死还要意外的几个字。</p>
“胭脂,就是严冰儿。”</p>
我看着眉头微蹙的盈烟,我知道此时她的心中正在推测着一切的可能xing。虽然之前,隐隐有觉得严冰儿跟胭脂是同一个人的可能xing。然而她怎么也不能想到,那个当初用血ru石来jiao换来的严阁老的掌上明珠,为什么就成为了之后的胭脂。</p>
更何况,作为严阁老最宠爱的孙女,即使不算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也是贵胄子弟,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我这个顶多算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小军士呢?</p>
“你知道,严冰儿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p>
“为什么?”盈烟也同样好奇,为什么严阁老那种当世文豪,会给自己的孙女,起上这个一个听上去只是很普通的名字。</p>
“因为她从小,就患有一种体寒的顽疾。每逢yin寒天气,这种病就会给她带来钻心般的疼痛。这种顽疾,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要了她的命。虽然阁老遍寻名医,然而,就连当世的医仙李神仙也是一筹莫展。本来,严冰儿的生命是在二十多岁就终结,然而,直到有一天,当一个叫叶青儿的江湖奇人出现在了严府的时候,胭脂的生命,才发生了重要的转机。”</p>
“叶青儿?你是说二十年前鼎鼎大名的百花馆馆主”淫仙叶青儿“吗?我虽然不知道她太多的事情,但是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只是她虽然红极一时,却又如同流星一样迅速陨落。所以在朝廷关于江湖人士的记录档案里,关于她的资料也并不太多。”</p>
“是,在江湖上,她只能说是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属于她的时代,不过也只有两三年而已。”</p>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严府?难道说,她能治好严冰儿的疾病?”</p>
“某种意义上,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