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长无奈惹情长,憔悴形骸懒理妆。</p>
问病有时承软语,慰愁无计爇心香。恩深更妬他人宠,疑重翻憎姊妹行。</p>
倦听蝉鸣声断续,自拈裙带自商量。益谦接连两天没在私塾看见宝玉。</p>
宝玉虽不喜读书,但因贾政管的紧,断然不敢接连两天旷课。虽说益谦总觉得自己和宝玉是两类人,却又有着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爱好,两天不见心里倒也惦念。</p>
下学后,他蹭到先生代儒面前假装随意说道:“先生,宝玉好像两天没来上学了吧。”代儒看了益谦两眼,知道这两个公子哥整天在一起鬼混,没好气地说:“说是家里有事呢?你会不知道?”</p>
益谦离开私塾,一溜烟来到荣国府,门上小厮都认得他,纷纷垂首问候。</p>
“我要见你家宝二爷,快快替我通报一声。”一个小厮陪着笑脸道:“韦爷,老祖宗吩咐宝玉不见客呢,还请韦爷改天再来。”益谦听了心中恼怒:你荣国府的门槛可真高,老子进个门就那么难么?</p>
不就是靠着祖上的yin功嘛。益谦心里正嘀咕着,就见平ri跟宝玉上学的小厮茗烟远远走来,忙招手唤住。</p>
茗烟一见是益谦,一路小跑过来拉了益谦的手走到僻静处说道:“韦爷可是来找宝二爷的?”</p>
益谦道:“正是,你快快去唤了他来。”茗烟哭丧着脸道:“韦爷,还唤什么,家里出了大事了。”益谦急道:“快说,出了何事?”</p>
茗烟道:“只因前几ri宝二爷与表小姐吵嘴,表小姐一怒就吐了血,人事不醒,这几ri更是了不得,听园子里的婆子讲,表小姐现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是不行了。”</p>
益谦只觉自己一阵眩晕,头上青筋暴跳,赤了双目,一把抓住茗烟的肩膀道:“难道没有请医生调治吗?”</p>
茗烟呲牙咧嘴道:“韦爷…你把小人的骨头捏碎了。”益谦才觉得自己手上用力太大,这小子如何经受的起。</p>
便松开双手道:“偌大的贾府难道请不起名医吗?”茗烟揉着肩膀苦着脸说:“谁说没请呢,金陵城的几个名医都瞧过了,只是不治呢。</p>
韦爷,小人还要去回二老爷事,就不陪你了。”说完转身就走。益谦这才想起宝玉,朝茗烟喊道:“你家宝二爷呢?”茗烟远远地一招手道:“疯了…”</p>
“什么…”益谦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似的,心里念叨:疯了?疯了好,老子也快疯了。</p>
我的小美人呀…益谦失魂落魄地往家走,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快到家门口的时侯,天已经黑了下来,他突然站住,用手一拍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p>
“这些庸医能治什么病呀,我怎么把这个人忘了呢,真该死…”竟不回家,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起风中飞烟向城外扑去。</p>
金陵城东北郊离城二十哩处有一座庙,规模不大,香火也不盛。金陵人知道这座庙的人怕没几个。</p>
进入山门,是一座佛堂,里面供奉的即不是如来也不是菩萨,而是汉代名将卫青,所以此庙名卫公祠。</p>
此时庙宇后院的一间斗室中席地坐着一位老者,一袭青袍,白发垂肩,面容清瘦,微闭双目似入定一般。</p>
猛然,老者双目微开,jing芒四she,低沉喝道:“何人夜探。”只见房门吱呀开启,一少年闪身而入大叫道:“师父救我!”来人正是少年韦益谦。只见他扑到老者跟前翻身跪倒,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man脸泪痕。</p>
老者man脸一副不悦的神情,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合上双眼低叱道:“没出息,为了一个女子竟如此方寸大luan。”</p>
益谦吃惊地抬头看着师父道:“师父,你如何…”老者哼了一声道:“你那点心思又岂能瞒的了老夫,你千里追踪,强行求学,一心讨好荣国府,不就是为了那个女子么?”</p>
益谦听得目瞪口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老者见他如此神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天意nong人,无缘者不聚,未曾想你我师徒竟是一个脾xing。”说完又似入定一般声息全无。</p>
益谦虽心急如焚,却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chuan,只是呆呆地看着师父,约有一炷香光景,益谦再也沉不住气了,低低唤道:“师父…”</p>
老者微开jing眸,看了徒弟一眼,lou出几分慈爱的神情缓缓说道:“徒儿,老夫与你家素无渊源,你可知当年老夫为何要收你为徒?”</p>
“徒儿不知。”益谦恭敬答道。“三十多年前老夫也如你一般,一身武艺闯dang江湖,对那妙龄少女情有独钟。</p>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叫我在衡山脚下衡yang城中遇见你娘。”益谦听师傅竟说起自己的娘亲,心中疑惑不止,想要开口相询,又不敢冒然打断师父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p>
自那年初chun,在衡yang白马寺见了你娘后,心中就像着了魔一般,只觉得过去自己所见女子都不过是庸脂俗粉,竟一心爱上了你娘,当时我也如你一般施展功夫,追踪夜探,只觉其乐无穷。</p>
只是心中爱之甚深,终究不忍坏了你娘的名节。想我当时langdang天涯,一文不名,而你娘乃当时衡yang城中大家闺秀,命中注定我们此生无缘,就这样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给了你爹,心中之苦非你等所能理解。</p>
此后我在衡yang城中一住六年,只为能时时见你娘一面,直到你四岁那年,突发疾病,你父母百般求医却无法治愈,我当时一心只想与你娘有些瓜葛,便以为你治病为名强行收徒,致使你娘bao尝母子分离之苦,如今想来心中甚是歉疚。</p>
长长叹息一声老者接着说道:“如今你却在走我当年的老路,福兮祸兮,为师也不敢妄加猜度。</p>
不过你不似我当年那样一文不名,而是朝中一品大员之子,与那女子倒也门当户对。</p>
只是你要切记,凡事不可强求,一切随缘吧,不然也是徒增烦恼。”益谦听完师父的诉说,心chao起伏,不但不怪罪师父觊觎自己的娘亲,反心生同情,为师父和娘没有缘分而深感遗憾。嘴里不自觉道:“可惜可惜…”老者道:“可惜什么?”</p>
益谦回过神来,就想起黛玉现在是生死未卜,心中一痛,急道:“师父,可她…”竟说不下去。老者微微一笑,神情已是说不出的和蔼可亲,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道:</p>
“这里有两粒药丸,你可拿去让她分两ri服下,只要不再受刺ji,可保她一年无忧,要去病gen待为师慢慢筹划。”益谦心中欢喜,接了小盒纳入怀中问道:“她的病定可治么?”</p>
老者呵呵一笑道:“老夫虽非扁鹊华佗能起死回生,却也能使沉船扬帆,枯木逢chun。</p>
可惜你当年只愿习武,不愿习医,不然也不会怀中揣着金针却只能在女孩儿pi股上刺字。”</p>
说完竟又开心地大笑起来。益谦羞得无地自容,原来自己所作所为,自觉隐秘,却不料难逃师父法眼。</p>
陪着师父干笑了几声,低声下气地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她,她患什么病。”</p>
老者道:“善易者不占,善医者不诊,老夫仅见过那女子一面,便知她有天生缺陷,那女子所患之病名为少yin绝脉,来自娘胎,凡患此病者年不过二十,非一般庸医所能治,唯有老夫的金针度xue之术方可保住性命,你与这女子相遇,也是天意,即是天意老夫也只能顺而为之,或许能成全你两一段佳缘。”</p>
益谦此时一喜一忧,喜的是有师父帮助,小美人性命无忧,忧的是自己对小美人的一番情意只是单相思而已。</p>
忽想到眼前便有一忧要求助师父,伸手摸摸怀中的小盒问道:“师父,弟子与她…可说是素不相识,这药弟子如何…”</p>
老者皱眉道:“徒儿,有些事师父也无能为力,只有靠你自己,佛度有缘人,你就顺着自己的心思去做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可记住,越简单的方法越是有效,理事不可太过繁琐。</p>
你定听过英雄救美的故事,虽是老套,但千百年来百试不shuang,据老夫统计,一百个英雄救美的故事中,有九十个美人是自愿投怀送抱,以身相许,还有九个是感念英雄相救之恩,虽非自愿亦是无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