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娜见她没有怨恨自己,终是松了口气,继而略带自嘲的道:“哎,早知道便宜了别人,不如我自己凑合着跟他过算了。”
陆黎诗又笑,“这世间哪有那么些个如果,我们的每一步多决定着将来呢。”
“那你呢,你和他……真的可以就这么算了吗?”迪娜深深思考了一番她的话,后望着她道。
“我嘛……”陆黎诗默默叹气,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入礼堂!”
随着那位监礼加司仪的公公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大门的入口处,包括陆黎诗和迪娜,紧接着,便看到一对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彼此牵着红绸缓缓走来,因着新郎官的俊逸非凡,那画面美得让人陶醉。
“切,他今天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迪娜酸溜溜的对着陆黎诗吐槽了这么一句。
“谁说不是呢。”陆黎诗轻飘飘的回了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如何,是不是很渴望站在我飏儿旁边的那个人是你?”似觉得胜利就在眼前了,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坐在主位上的太皇妃如此说道。
陆黎诗很给面子的看了她一眼,但又很不给面子的连话都懒得回了,但笑不语。
接下来,司仪又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遍皇帝送个这对新人的新婚祝词,然后照着皇室婚礼的流程走过程,期间,陆黎诗一直如其他人一样,面对微笑着,且安静的观着礼,谁想,直到一对新人要拜天地的时候,陆黎诗终于有了动作。
“现在,有请一对新人面对大门,一拜天地!”
他的话音一落,新人转身面对大门,可同时,陆黎诗也起身对着大门站得笔直了,后随着新人的拜礼,一同拜下。
因着她的席位就在太皇妃的右下手,她这一动,全场都像看到鬼一样看向她,很疑惑她这是干嘛,却又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除了那对新人。
那司仪自然也看到了陆黎诗的举动,用眼神询问主位那位该怎么办,主位那位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一抬手,示意他继续仪式,不用管她。
“再请新人转回身,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很听话的回过身来,继而对着太皇妃拜身。
同一时刻,陆黎诗也对着被安置在门栏外面坐着的陆逸卓深深一拜。
其实她早就看到了阿爹,也知道他被安排在了那样一个位置,当宋时扬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把阿爹请到他们坐的那桌时,她轻轻摇了摇头,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刻!
也是到这个时候,在场的人终于知道她要干嘛了,如果是刚刚是在看“鬼”,那么现在就是在看未知的外来生物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她疯了吗?”
“哎,可怜啊,好好的一个女子。”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顿起,差点盖掉了司仪的声音。
“夫……夫君,阿黎她……她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魔障了?”就连古灵精怪的甄芙都很是不安的抓紧了宋时扬的手。
宋时扬细细看了陆黎诗一会,下一刻竟玩味的笑了起来,“夫人错了,那女子……有趣,委实有趣!”
“三,三,夫妻对拜……”
司仪余光看到太皇妃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压力太大,以至于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因着有了“前车之鉴”,大家自然而然的就把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周飏和陆黎诗的身上,真的是全部,好像那位正牌新娘只是一个摆设,就连端茶倒水的侍女也都很是紧张的自动忽略掉了新娘。
而事实也不负众望。
周飏终于直视起陆黎诗的眼睛,然后嘴角上扬,没错,他笑了,这也是自皇帝给他旨婚以来的第一次真心的微笑,对她,她还以一笑,再然后,旁若无人的彼此对拜。
另外,那位正牌新娘,理所当然的只能对着空气拜下,到底谁最可怜,一目了然。
“礼……礼成,送……送新人入洞房!”司仪硬着头皮把该说的话说完,继而迅速的借着去道喜而下台。
礼成,周飏和陆黎诗同步直起身,彼此又互看一眼,前者就前者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摆设”离开,后者若无其事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么自然,那么默契,似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大家的幻觉罢了。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当他得知她一来就直奔礼堂而去,他就知道她绝对不会乖乖的“任人宰割”的,她就是那么一个任性的可恶女人,哼,害他等得那么着急,还好,还好他没有让他失望!
呵,母妃啊母妃,怪只怪您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因为您的自负,让这场婚礼变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可真正丢脸的,绝不会是他周飏的夫人!
“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始终保持着瞠目结舌状态的迪娜,在陆黎诗平静的坐下来良久后,这么说道。
陆黎诗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便把视线移向了面对,果然就看到宋时扬夫妇正隔空对她举杯敬酒,她回敬之,后对迪娜道:“如此,我就算替自己和阿姐报了仇了。”
谁能想到她居然会那么不要脸的当众同周飏行礼?谁又会想到周飏会那么配合?比别的她大概比不赢,但要比谁更变态,很抱歉,她稳赢!
迪娜慢半拍的分析着她那句话,想明白后,不由捧腹大笑,半点公主涵养都没有,也是等笑够之后,才一边抹泪,一边心锐诚服的说道:“阿黎,你是我见过最不靠谱的女子,也是最让我欢喜的女子,今日一举……来,我们一起向那位敬杯酒,好告诉她,我们斡亦剌的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陆黎诗欣然接受这个提议,与她共同举杯。
坐在首位的太皇妃黑着脸看着那两个无形中向她张牙舞爪的女子,也是这一看,才发现她们的身边不知何时围绕了包括宋时扬在内的不少武官,下意识的看向正门外,又看到司徒早已领着一对人站在陆逸卓的身后,脸色就黑得不能更黑了,最后冷哼一声,愤然的拂袖而去。
事已至此,还有谁愿意继续呆在这里吃席喝酒?不是借着有事要离开,就是直接说接到梨园山庄的邀请,要去观礼,眨眼间,热闹非凡的礼堂竟走了一大半,很显然,陆黎诗,迪娜,陆逸卓,以及宋时扬夫妇,便是第一批离开的人。
在去梨园山庄的马车上。
“阿黎,说实话,我刚刚真的被你吓坏了,还是我夫君聪明,一眼就知道你要玩什么把戏,不是我说,你真是太可爱了,怪不得周飏那小子会那么中意你了,就连我都忍不住想拉你去我家住些时日呢。”甄芙回想起刚刚的一幕,真真笑得肚子都是痛的,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他们坐的马车分两辆,一辆是陆黎诗,迪娜,以及甄芙这三位女眷坐的,另一辆是陆逸卓,宋时扬,还有司徒这三个男人坐,至于其他随行的护卫,则是清一色的轻骑。
陆黎诗念着迪娜在,不想多说,倒是迪娜先开口道:“你不用避讳什么,他中意你是事实,我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不过说到刚刚的事,我还真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呢,你们瞧见太皇妃那张脸没?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等陆黎诗搭话,甄芙也紧跟着说道:“可不是,周飏根本就没想过娶穆珏敏,我们也没打算来观礼,是夫君担心那小子会出事,就拉我来了,没想到还来对了呢。还有迪娜公主也是,你们最后对着太皇妃敬酒那画面,真是霸气极了,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呢。”
听到这话,陆黎诗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毛,“嗯?新娘子是穆郡主?”
甄芙和迪娜彼此互看一眼,继而由迪娜极为匪夷所思道:“天,你居然不知他要娶的人是谁?你没收到请柬吗,请柬上有写啊,你你你是太不当回事还是怎的?”
陆黎诗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是有收到请柬,可是我……没仔细看,后来拿请柬又被我说婶婶给撕了,就……”
她发誓她是真的没有认真看,一看到“大婚”、“周飏”、“腊月二十三”等字眼,她就选择性的忽略了其他,好吧,她承认她那时是有刻意的回避新娘的名字。
常年跟官家夫人打交道的甄芙,自然心如明镜,不由岔开话题道:“哎,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过阿黎,不是我帮那混小子说话,其实我同他认识,比同夫君认识还早,他那个人小时候整天没个正行,大了点吧,又跟个吊儿郎当的二世子似的,其实他这样的人很难对一个人倾心,可一旦倾心,便会至死不渝,这一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比谁都清楚。”
陆黎诗沉默以对。
她如何能不知道,就是太清楚,才会太受伤。
见她不说话,甄芙接着道:“你别不信,那小子经常来我家玩的,认识你以前,他同我夫君的话题就是军事,ZHENG治,可认识你以后,他们的话题就全部围绕你展开,我和夫君都看得出他对你有多在意,也打心眼里替他终于能定下来而高兴。直到后来你们俩发生了争执,他拉着我夫君是喝醉了一次又一次,我发誓,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周飏,而让他那样的,只有你。”
犹豫了片刻,她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听我夫君说的,就是倪雪影倪姑娘不是找他要一味药吗,我听夫君说,是太皇妃的人抓了她以后,故意透露给她听的,目的就是为了以此同周飏谈条件,好让周飏答应同穆珏敏完婚,不然你以为凭借周飏的本事,还甩不开一个旨婚?阿黎,你信我,这个世间,也只有你能收了他那个妖孽了。”
“是这样吗……”陆黎诗静静的听她说完,似有些无法直视甄芙的真诚,她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
不,她不是无法直视甄芙的真诚,她是无法直视周飏的……
其实这些她都猜到了,当他拿顺利拿到倪姐姐要的那味药回来,她就猜到肯定是他同太皇妃谈好了某种条件,不然太皇妃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把药给他,同时,她也有猜到会跟那场婚事有关,却不想最后让那高傲的男人低下头的,还是她。
因为他知道她希望平一寒能苏醒过来,因为他知道她希望平一寒和倪姐姐能在一起,因为他知道她担心若平一寒真的出来事,倪姐姐会找他拼命,可是他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又何惧倪姐姐的报复?然而为了她,为了她不让她提他担心,他低头了。
呵,原来太皇妃说的大媒人,还有这么一层理由存在啊,原来是她误会了他……但这不能怪她,是他没对她说实话不是吗?
不,是她没有给他机会说,一直再逃避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后来又说了些什么,陆黎诗都无心再听,等到了梨园山庄,为了不影响两场婚礼所带来的愉悦气氛,她果断的调整好心情,所以她一下车,立刻呈现一幅笑逐颜开的表情。
至于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的陆逸卓,因为自己那个时候,那一瞬间的动摇,使得他觉得没有颜面面对她,毕竟不管他对她再怎么冷,她都宁愿受辱也要来救他,虽然最后是她赢了,还赢得很漂亮,然她为什么来,他不曾忘,如此,他更是心怀愧疚。
随着陆黎诗的归来,还带来了如宋时扬这样的大人物,整个梨园山庄的顿时沸腾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周飏能玩到一起去的人,脾性也都差不多,所以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喝酒更是喝得忘乎所以。
包括陆黎诗在内,自她坐到酒桌上起,就一碗接着一碗不停的喝着,从下午喝到晚上,又从晚上喝到散席,谁敬酒都喝,时间久了,大家都有些担心她,就都不约而同的暗示大家不要找她喝酒,结果她倒好,没人敬,就主动去找人喝,何为一醉方休?她这样就是了。
“来,起来把这碗醒酒汤喝了。”吴长卿一手端着熬好的醒酒汤,一手去拉醉得昏睡了一个多时辰的陆黎诗。
“有个疼我的神医哥哥在就是好,得亏了你这碗汤,我可算是活过来了。”陆黎诗喝完药,直接拿袖子擦嘴,还很不雅的打了酒嗝,才笑嘻嘻的说道。
吴长卿望着她直摇头,“还在说胡话呢,你明明比我大,还哥哥哥哥的叫,哎,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不想去就不去,何必去了给自己添堵?”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咦,你怀里藏着什么?快拿给我看看!”陆黎诗眼神乱瞟,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无意间又瞟到吴长卿的XIONG口鼓鼓的,便仗着醉酒耍混。
吴长卿知道她不想说,又是一阵叹气,最后就笑着从怀里把东西掏出了递给她,“听陆婶说今天是你真正的生辰,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养颜膏,就送你吧。”
“都说不让婶婶说了,她还是要说,不过,谢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呢。”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跳起来把药膏抢过来在手中把玩,也是借着低头把玩,不让他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泪花。
吴长卿不客气的拆穿她,“这就让你哭鼻子了?起来吧,大家还有惊喜要送你呢。”
陆黎诗抬起头看她,刹那间有些恍恍惚,似觉得这些都不是真的,却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期待,随着他走了出去。
“小姐啊,您可算是醒了,瞧您,一身的酒气,快进去泡个澡吧,我都替您把水打好了,是牛奶浴哦,快快快,快进去享受去吧!”信儿看到陆黎诗下楼来,便一边说,一边把她往澡间推。
陆黎诗又是一阵恍然。
信儿?今天不是她大婚吗,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同阿忠在婚房里那啥么?怎么会在这里……
陆黎诗恍恍惚惚,且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牛奶浴,想去拿衣服,却发现脏衣服不翼而飞了。
“信……”
下意识的开口叫信儿,似又觉得信儿应该不在这里,而刚刚出现的那个人,应该也不是她。
“小姐洗完了啊,来,这是我之前答应替您做的新衣裳,其实早就做好了,还好时间来的及,快试试看合不合身。”就在陆黎诗还在“醒酒”的时候,陆宿家的则笑着拿着一套漂亮的新衣裳过来伺候她穿上。
“婶婶,这是您回家拿来的啊?您也是的,也不嫌累。”陆黎诗乖乖的由着她“摆布”,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是在感动着,毕竟她因为醉酒,直接在山庄睡了,要知道从山庄回去一趟再过来,还是挺麻烦的。
“什么累不累的,您生辰不是,还好没有错过呢。”陆宿家的还是笑,等帮她穿好衣服,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才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您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行了,走吧,大家在外面等您呢。”陆黎诗第三次觉得恍惚,飘飘然的随着陆宿家的出了门,谁想出来以后,印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的泪腺瞬间决堤。
“你们……谢谢你们,这个生日,我过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陆黎诗捂着嘴,哽咽的说着。
没错,她一出来就看到陆宿,吴长卿,信儿,阿忠,李易,蕊娘,白怜蕊,司徒,史亮,还有其他飏王四卫都在,为首的信儿还和蕊娘一起捧着一个她“发明”的大型生日蛋糕,在等着她过去切。
是的,他们都来了,他们都来陪她过生日了,虽然……虽然阿爹没有来,但是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她是感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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