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双好看的眸子,只可惜瞎了,瞎的厉害。
十根总该有一根击中,但偏偏都落空了,但玉千秋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从腰间拿出一把竹笛,翠绿色,音质轻灵。
“白玉轩,你以为进谷之时,我喂你吃的是解药吗?”
蚀骨发作之时,她的确塞给他一颗药,他的毒也的确压制了些。
半夜,空谷中响起了笛音,声音悠扬,婉转,仿若天籁。
但白玉轩在听见笛声的那一瞬,忽然弯腰,弓背,痛苦不堪地捂住了胸腹。
玉千秋很喜欢他这种反应,她不慌不忙地奏笛,笛声越缓,他承受的痛苦越多,笛声越柔,痛的越厉害。
她笑,她早已掩盖不住,她很欢喜,她必须放下笛子笑一笑,她停下,笑着问他,“我的笛声好听吗?”
白玉轩忽然站起来,他也在笑,笑着回道:“好难听,我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曲子。”
玉千秋大骇,指着白玉轩,“你,你没有服那颗药!”他竟然没有服下!
“我从来不吃陌生女人给的东西。”
玉千秋出掌,掌风犀利,扫向白玉轩的胸口,她以前或许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身中‘蚀骨’,功力大减,她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她不会恋战。
四十根银针,射出,玉千秋一个腾空,踏岩施展轻功。
白玉轩没有去追,他知道,她逃不了,因为容引就在前方。
他匆匆赶回去找晏小山。
白玉轩在杜鹃花海中,听见了呜咽声。
她安静的坐在黎孟的身边,低声抽泣,见了他也毫无反应,白玉轩没有多言,他将黎孟抱回小木屋,将她也抱回小木屋。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人好像死了,但白玉轩却感觉一丝违和。
他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不想告诉她,他死了。
白玉轩有些累,他越来越累了,方才的打斗已耗了他几分心力,他没有去劝晏小山,她抱膝坐在黎孟身边,他一个人坐在窗边。
她在看黎孟,他微仰着头看她。
夜已过半,房内没有点蜡,漆黑一片,他却自然地看着她,将她看的很清楚。
她还在哭,这种时候,她好像只会哭,其他什么也不会了。
她哭起来很难看,脑袋一抖一抖的,时而吸吸鼻涕,她不会去抹眼泪。
白玉轩一直看着她,等她停了,他才出声,“你渴了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他起身,方要给她倒水,就听她说:“我不渴,玉千秋呢?你将她杀了吗?”
“我将她交给容引了。”
“奥……”她无神回了一句,而后又缩肩,抱住双膝。
她又开始流泪,只是无声,她的脑袋也停止抖动,只是肩膀一颤一颤的,白玉轩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她。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果真如此,她哭了整整一夜,他看了她整整一夜。
第一缕阳光射入小木屋时,晏小山止了哭,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看了看黎孟。
她看他的时候,眼睛骤然睁大,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便又用双手揉揉眼睛。
床上的黎孟已睁开双眼,他看着她,低声叫了句:“小山……”而后,他掀被,起身,恭恭敬敬地立在她身侧,恭恭敬敬的说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先休息一会儿吧。”
晏小山怔怔的毫无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回光返照?不对,难不成是诈尸?!
不会吧,晏小山闭上眼睛,可能是她昨晚熬夜,出现了幻觉,刚刚肯定是脑袋迷糊所致,她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然后小心翼翼地转向身侧。
黎孟还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身侧。
“啊啊啊啊!”晏小山大吼,吓得黎孟一时失色,“小山,小山,怎么啦?”
“黎孟,你,你,你,你……”她没‘你’出来。
倒是一旁的白玉轩开口了,“他没死。”
晏小山打了一个嗝,抓起木桌上的那杯凉茶一饮而尽,“你干嘛装死啊?!”她抱怨道,却是忍不住的窃喜。
黎孟垂首,“我,我没有……”他支支吾吾,不知该作何解释。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害我伤心这么久,我去洗把脸。”
黎孟目送晏小山出了木屋门,目光柔情尽显。
“这样骗一个姑娘家是不是不太好。”白玉轩双手抱胸,背倚木门。
“我没有骗她,也从不会骗她。”黎孟说道。
“我希望你记得你说的话。”白玉轩说完抬脚,迈出小木屋。
黎孟看着白玉轩的背影,目光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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