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萧老侠、萧少侠,这位鸠摩智神僧,乃吐蕃国大轮明王,佛法渊深,武功更远胜在下,可说当世罕有其比。”
便在此时,人影一晃,藏经阁中有人个声音道:“这里萧氏父子欲杀我而甘心,大师以为如何?”却是慕容复。
鸠摩智道:“忝为知己,焉能袖手?”
鸠摩智话音未落,立刻就听萧峰大声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接招罢!”
天山童姥个字矮,站在墙后无碍,李秋水身高腿长,需弯着腰才能影藏身形,有点不耐烦了,道:“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弱,咱们还不动手?”
“等等再看。”苏阳摆摆手,无名老僧不出来,自己就不动。
藏经阁里慕容博又道:“南慕容,北乔峰!果然名下无虚!萧兄,我有一言,你听是不听!”
萧远山道:“任凭你如何花言巧语,休想叫我不报杀妻之仇。”
慕容博道:“你要杀我报仇,以今日之势,只怕未必能够。我方三人,敌你父子二人,请问是谁多占胜面?”
萧远山道:“当然是你多占胜面。大丈夫以寡敌众,又何足惧?”
慕容博道:“萧氏父子英名盖世,生平怕过谁来?可是惧虽不惧,今日要想杀我,却也甚难。我跟你做一桩买卖,我让你得遂报仇之愿,萧兄,在下有一事请教。当年我假传讯息,致酿巨祸,萧兄可知在下干此无行败德之事,其意何在?”
萧远山怒气填膺骂道:“你本是个卑鄙小人,为非作歹,幸灾乐祸,又何必有甚么用意?”
紧跟着就听藏经阁里拳风掌力相互激荡,冲将上去,屋顶灰尘沙沙而落。
慕容博道:“萧兄暂抑怒气,且听在下毕言。慕容博虽然慕容博虽然不肖,在江湖上也总算薄有微名,和萧兄素不相识,自是无怨无仇。至于少林寺玄慈方丈,在下更和他多年交好。我既费尽心力挑拨生事,要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以常理度之,自当有重大原由。”
萧远山喝道:“甚么重大原由?你你说,你说!”
慕容博道:“我慕容氏乃鲜卑族人,昔年大燕国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复儿,你将大燕国的传国玉玺和大燕皇帝世系谱表,取出来请萧老侠过目。取出来给萧老侠瞧瞧。”
慕容复道:“是!”
不多时又听鸠摩智道:“原来慕容先生乃大燕王孙,失敬,失敬!”
慕容博叹道:“亡国遗民,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群雄逐鹿中原,又有甚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道:“照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乘。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辽间战争复起,大燕便能乘时而动。萧老侠、少侠都是契丹人,武艺举世无双,假以时日不难成为大辽重将,到时候倘若挥军南下,尽占南朝黄河以北土地,建立赫赫功业,其时我慕容氏建一枝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一时并起,咱五国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建国,尽当取之于南朝。萧兄只须依得在下的倡议,便请立取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下决不抗拒。”
萧远山道:“我儿,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断然道:“不行!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毕命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说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的道:“萧峰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成为你手中的杀人之刀。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咱们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却让你慕容氏来乘机兴复燕国。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是在保土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因而杀人取地、建立功业。”
这番话掷地有声,连李秋水天山童姥这等人听了,都连连点头,赞一声好汉子。
忽听得藏经阁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
听到这个声音,苏阳正要吩咐二女准备了,正主出现,但一抬头,却见李秋水神情巨变,放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事一样。
天山童姥也是一般无二,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