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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尼德·兰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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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以为,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因此,如果这艘潜水艇上的人有意保守这个秘密,而且他们又认为这要比我们三人的性命更加重要,那么,在我看来,我们的处境就非常危险。情况要是相反,那么吞食我们的这个怪物一有机会,就会把我们送回我们同类居住的世界。”

“就怕他们把我们纳入他们的编制,”龚赛伊说道,“就这样把我们扣留下来……”

“直到一艘比林肯号更快或更加灵巧的驱逐舰前来捣毁这个海盗窝,然后把我们和它的全体官兵再一次送到主桅桁上去呼吸空气。”尼德·兰插上来说道。

“说得好,兰师傅!”我称赞道,“可据我所知,人家还没有向我们提出这方面的建议。因此,现在就讨论在发生这种情况时应该采取的对策未免有点为时过早。我再说一遍,我们要耐心等待,见机行事,决不能没事找事。”

“教授先生,我不这么认为!”捕鲸手申辩道,就是不愿松口。“应该有所作为,总不能坐着等死。”

“兰师傅,依你,应该怎么办呢?”

“逃跑!”

“在陆地上越狱已经够困难的了。要从一所海底监狱逃出去,在我看来,是绝对行不通的。”

“喂,尼德友。”龚赛伊发问说,“你怎么回答先生的不同看法?我可不相信一个美洲人居然会理屈词穷!”

捕鲸手显得十分尴尬,一言不发。在运气不佳的情况下,越狱是绝对不可能的加拿大人有一半像法国人。尼德·兰师傅的回答表明了这一点。

“这么说来,阿罗纳克斯先生,”他思索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您难道没有想过,越狱不成的人应该干什么吗?”

“没有,我的朋友。”

“这很简单,准备在监狱里呆下去。”

“那当然!”龚赛伊说道,“在里面呆着总要比不上不下强!”

“不过,是在撵走狱卒、看守和卫兵之后。”尼德·兰补充说道。

“尼德,你在说什么呀?你当真想夺下这艘船?”

“当然当真!”加拿大人答道。

“这不可能。”

“先生,您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可能。说不定能交上好运,我不明白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加以利用。倘若这架‘机器’里只有二十来个鸟人,我想,是吓不倒两个法国人和一个加拿大人的。”

看来,与其争论不休,还不如采纳捕鲸手的建议。于是,我只是回答说:

“兰师傅,我们等机会再说吧!不过,在机会到来之前,我求你,千万不要鲁莽。我们只能见机行事,有利的时机靠发火是发不来的。所以,你得答应我愿意受点委屈,不要动辄就发火。”

“我答应,教授先生。”尼德·兰以一种让人放不下心的口吻回答说,“我不说一句过火的话,不做一件暴露我情绪的事。即使不能如愿按时提供饭菜,我也认了。”

“说话算数,尼德。”我对加拿大人说。

然后,我们停止了谈话,我们各人独自思索起来。我承认,尽管捕鲸手做了保证,但我却不抱任何幻想。我对尼德·兰所说的有利时机表示怀疑。这艘潜水艇上一定配备了足够的人手,才能够如此稳当地行驶,因此,一旦交手,我们将面对十分强大的对手。此外,最重要的是获得自由,而我们现在却被囚禁着。我想不出任何办法从这个密不透风的钢铁牢房里逃出去。只要这艘潜艇的指挥官有什么秘密需要保守——看来至少有这种可能——,他就不会允许我们在潜艇上自由行动。现在的问题是,他会不会采用暴力把我们干掉,或者哪一天把我们扔在陆地的某个角落?这可是个未知数。在我看来,所有这些假设似乎都能成立,因此,必须具有捕鲸手的胆略和本领才有希望重新获得自由。

我明白,尼德·兰的脑子在不停地思考,他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乖戾。我渐渐又听到他不停地在骂骂咧咧,并且看到他的举动也重新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他坐立不安,犹如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不停地转来转去,要不就是对着墙壁拳打脚踢。时间在过去,我们已经饥饿难忍。可这回,那个侍者就是没有出现。如果他们真的对我们没有恶意的话,那么一定是把我们这几个海难者的处境遗忘得太久了。

尼德·兰饥饿难熬,显得越来越激动了。尽管有约在先,但我真的非常担心他见到潜艇上的人会按捺不住自己而爆发出来。

又过了两个小时,尼德·兰显得更加激动。这个加拿大人不停地大喊大叫,但毫无作用。钢板墙无动于衷。我甚至听不到潜艇上有丁点声响,死一般的寂静。潜艇纹丝不动,因为我感觉不到螺旋桨运转的震动。它也许潜入了大海的深渊,同陆地断绝了关系。这种阴森森的寂静令人心惊肉跳。

至于我们被遗弃和被隔离在牢房深处这种处境,我不敢估计会持续多长时间。与艇长见面以后,我心中升起的种种希望在逐渐破灭。此人温存的目光、慷慨的外表和高雅的举止,正在从我的记忆中消失。我仿佛重新看到了这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物应有的真实面目——冷酷无情。我觉得他不通人性,毫无同情心可言,十足是一个跟人类结下不解之仇的不共戴天的敌人!

但是,这个人把我们关在这间狭小的牢房里,由着我们因饥饿难熬而生出种种可怕的企图,是不是存心要把我们饿死?这个可怕的想法强烈地萦绕着我的脑际,再加上想象力的推波助澜,我感到一种莫明的恐惧正向我袭来。龚赛伊依然镇静如故,尼德·兰却在咆哮。

这时,外面传来了声响。金属地板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钥匙插进了锁孔,门开了,那个侍者终于又出现了在门口。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上前拦阻,加拿大人已经扑向了这个不幸的人,将他掀倒在地,掐住他的脖子。侍者被尼德·兰这双力大无比的大手掐得喘不过气来。

正当龚赛伊试图从捕鲸手的双手下拉出这个被掐得半死的不幸的人,我也准备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几句法语,被钉在原地:

“安静点,兰师傅。还有您,教授先生,请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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