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错> 姚幼清认出那些肚兜都是以前魏泓从她这里拿走的, 杏眼圆睁:「王爷, 你……你怎么把这些带来了?」 该不会是每次他出门的时候……都随身携带吧? 魏泓笑着将那小箱子拿了过去:「这些衣裳我拿走以后你就不要了, 我不舍得扔, 放在外面又怕别人看见, 就把它们都锁在了一个箱子里,钥匙只有一把, 我自己保管着。」 「后来你从上川边境绕道大金奔赴京城,我以为……你舍弃我了, 思念你的时候身边没有别的物件,就把这些衣裳拿出来看了看。」 「那日正看着这些衣裳的时候,得知你真正的打算,急着赶来救你,匆忙间忘了锁回去,就揣在身上了。」 他当时走得匆忙, 后来途经一座城镇才又随便买了个小箱把肚兜重新锁回去,然后带着继续赶路,直到要离开朔州地界, 才将箱子暂时交与郭胜保管, 叮嘱他万不可给别人,更不可打开。 若是他无法从京城活着回来, 那就把这箱子烧了,或是埋在他身边做他的陪葬。 郭胜以前就见他总带着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在身边,此刻见他去京城营救姚幼清这么紧急的事情依然带着,还叮嘱说要做陪葬, 更觉得是什么极其重要的物件,这次来迎他的时候就顺道也带上了,没想到还正派上用场。 姚幼清听了魏泓的话却想到什么,面色涨红。 「你……你看我这些小衣的时候,被别人撞见了?」 魏泓嗯了一声,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贴身衣物被别人看去,道:「放心吧,是你自己的丫鬟,琼玉。」 姚幼清虽鬆了口气,却依然觉得羞人得紧,在他肩膀捶了一下。 「就是睹物思人也没有看这些东西的啊,你让我回去怎么见琼玉啊。」 魏泓低笑,将她的小拳头握到自己手里。 「我那不是当时身在边关,除了这些没别的可看了吗?」 「再说了,那是你的丫鬟,我都没嫌丢脸呢,你怕什么?」 说完将那些肚兜摆了一排:「来,你挑挑,穿哪件?」 姚幼清又气又恼,捂着脸道:「谁知道你拿我的肚兜做过什么?我才不要穿呢!」 她宁肯就穿现在这件不合身的。 魏泓笑得更大声了,凑近她耳边。 「凝儿觉得我拿你的肚兜做过什么?」 姚幼清红着脸连微微分开的指缝都合拢了,抿着唇一声不吭。 魏泓实在是喜欢她这般羞赧又娇俏的模样,拉开她的手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亲吻了一番,待姚幼清回过神时,衣衫已是半解,贴身的肚兜被他扯了下去。 男人喘息着在她身上留下些许印记,却并未继续,在她细滑的肌肤上或轻或重的抚了几下之后就将她又重新拉了起来,自己选了一件肚兜要给她穿上。 姚幼清摇头:「不要不要,我不穿!」 魏泓笑着又在她唇边轻啄几下:「我洗干净了的,亲手洗的,不信你闻闻。」 说着真要把肚兜放到她鼻端给她闻闻。 姚幼清忙往后躲:「不闻不闻,这现在是你的肚兜了,我不要。」 魏泓大笑,将她拉过来死缠烂打硬是给她换上了。 两人笑闹着将先前不愉快的经历暂时抛下,在城中歇了三日,第四日才准备启程前往朔州。 临行前魏泓说要让姚幼清见个人,便扶着她坐了下来,让人将那人带了进来。 帘子被人掀开,进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比往日瘦了些,但看上去精神还好。 坐在椅子上的姚幼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圈一红:「周妈妈!」 「王妃!」 两人各上前几步拥在了一起,周妈妈将姚幼清抱在怀中,流着泪道:「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姚幼清泣不成声,许久才总算冷静些许,稍稍起身擦了擦泪,看着她道:「我还以为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周妈妈亦是笑着将泪痕擦去,紧紧拉着她的手。 「奴婢回到姚府的时候,老爷已经进宫了,陈家两位兄弟也已经离开,是王爷记起了我,特地让人把我救出来的。」 那日姚幼清进京直奔宫中,但入宫前让周妈妈去了姚府,托她照顾自己年迈的父亲。 周妈妈知道她其实只是找个藉口让她离开,不想让她跟自己一起进宫赴死罢了。 姚家有王爷的人,就算是最终连老爷也去了,王爷也一定会想办法护她周全。 周妈妈本不想去,但她不去姚幼清就不肯进宫,那些护送的人马不耐烦,硬是将她丢在了姚府门口。 等到进了姚府,周妈妈才知道姚钰芝已经被带进宫,临走前将陈氏兄弟也遣走了。 她本打算若是王妃和老爷那日都死了,她便也立刻跟着去了。 若是王妃死了,老爷活着,那想来老爷也撑不了多久 ,等她给老爷送了终,便再去地府里继续服侍他们。 可是最终等来的消息却跟预料的大相径庭,王妃和老爷都没死,但都被困在了宫中。 这变故让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每日悬着一颗心在府里等着,终于等来王爷将他们救走的消息。 原以为这下可以放心了,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没想到王爷还记着她,救走王妃和老爷的当晚,就让人将她也救了出来,趁着天亮时京城乱作一团,将她带出了城。 姚幼清并不知道陈家兄弟离开了姚府,还以为周妈妈一直是安全的,便是魏弛想起这么个人,等去姚府寻人的时候她也一定已经被人救走了。 没想到中间却出了这些变故,若非魏泓记得,知道周妈妈对她很重要,当晚便安排人将她带出姚府,只怕她现在已经被魏弛迁怒,从姚府带出去杀了。 姚幼清一颗心提起又放下,转头看向魏泓,眼中犹带泪光。 「谢谢王爷。」 魏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顺手的事,谢什么。」 周妈妈鬆开了姚幼清,笑道:「便是王妃不用谢,奴婢也是要谢的。」 说着跪地叩首,对魏泓行了个大礼,道:「当时情况那般危急,没有什么顺手的事是容易做的,王爷万难之下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感激不尽。」 魏泓到没扭捏,受了她的礼之后虚扶一把,待她起身后说道:「凝儿年幼便失去母亲,你对她而言不仅是她的奶娘,更像她的长辈一般。长辈有难,我自然是要救的,不然将来凝儿只怕要哭鼻子,可不好哄。」 周妈妈跟姚幼清具是一笑,房中气氛欢愉,主仆几人又说了会话方才上路。 抵达朔州之后,魏泓便忙于处理军务,针对如今的情形,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出合理的安排。 众人都以为他会趁热打铁,借着姚幼清揭穿了魏弛通敌叛国之事,攻入京城,但魏泓却选择了严守朔州,继续专心应对南燕大金,并让人四处宣告,誓要捍卫大樑国土,决不让外蛮侵占大樑土地,欺辱大樑百姓。 与之相反,朝廷则在他离京之后以谋逆之罪立刻派兵征讨,连发几道檄文,详细阐述了他的几大罪状,将他说成是一个目无王法,十恶不赦之徒,调集天下兵马共同征讨,得秦王首级者可加官进爵。 然,应之者寥寥,收到军令的人要嘛找各种理由推脱不肯前往,要嘛就是意思意思象征性地出兵走一圈,吆喝几句就回来,连兵器都不往外拔。 魏弛身为大樑皇帝,最终除了自己心腹将领带着的那些兵马,竟指使不动各地驻军,手中兵符形同虚设,半点用处没有。 ………………………… 仓城,许多人还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街上的百姓仍旧跟以往一般生活,没什么不同。 虽然有人纳闷王妃怎么许久没有回来,但琼玉一直在这里,边关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他们便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并未有过多担忧。 可是寻常百姓不知,连城却已经从部下那里得知了京城发生的一切。 他听完部下的讲述,手上许久也没写完一个字,布满疤痕的脸上睫毛轻颤,半晌才喃喃说道:「原以为她是无可奈何的叛逃,不想却是……毅然决然的献祭。」 部下在旁低声道:「是啊,真没想到秦王妃那样柔弱的一个人,能为了秦王做到这种地步。」 连城想到她之前曾说希望这场战事儘快结束,微微摇了摇头:「不仅仅是为了秦王。」 还为了大樑,为了战场上血战的将士,为了无辜受难的百姓。 她一直都很清楚魏泓与魏弛之间为什么一直拖延着迟迟没有做出了结,魏弛的威胁让她明白自己可以成为出兵的藉口,结束这场漫无尽头的纷争,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去了。 连城看着那些已经再难进入他脑中的帐目,轻声叹气。 「赌错了,我赌错了。」 他赌秦王胜算小,赌他会在这场三面夹击的战事中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将来大樑就只有那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对南燕而言就不足为惧,他有生之年甚至说不定能将大樑也收入囊中,完成历代南燕皇帝都无人能完成的伟业。 可如今…… 「秦王原本的胜算若只有三成,有了王妃那番话,起码就增至了五成。」 「再加上他现在并未立刻出兵攻打朝廷,而是继续迎击南燕大金,又多两成。」 「若他那岳父愿意从中帮忙,便再加一成。」 「此战……他赢定了。」 部下控制着神情,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心里却早已经焦灼起来,问道:「公子,那您是不是该离开了?」 连城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盯着眼前繁琐的帐目,轻叹一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