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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了,薛瑾琦一哆嗦,瞧着旁边空无一人的被窝,又有些怕,慌了神爬起身就往外冲。
 在厨房见到了正在做菜的莫涟,薛瑾琦下意识地冲上去抱紧人的后腰,身体哆嗦着想要取暖。
 “我怕。” 薛瑾琦苦涩地开口,想笑却笑不出来,“三年了。我们为什么要分开三年。这是神明跟我开的最好玩的玩笑,是我犯过今生最重的错误。”
 莫涟叹了口气,转头。“伯父伯母知道吗?” 他的本意是问薛瑾琦的病情,却等到了别的回答。
 “我出柜了的,我告诉他们了,我说过莫涟是我今生今世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 薛瑾琦有些怕莫涟多问,小心翼翼地掩饰,“他们同意了。”
 其实没有。
 薛瑾琦被他爹用鞋底抽出了血滴子,罚跪到了灵堂向祖宗们认错。薛瑾琦又偏不肯认,最后活活抽掉了一层皮。
 薛瑾琦当初那些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来了的,他没有莫涟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印象里,自己在祠堂里嘶吼,得罪了自己的祖宗八代,被他爹揍得最后只剩下了苦苦哀求声。薛瑾琦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为什么丢了他的哥哥。
 那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点甜,他唯一的糖。他最应该揣在心底护在手心里的东西。就算是手被刀子捅穿,也万不该舍弃的。
 薛瑾琦瞧向莫涟,眼里带着逃避的伤痛。他抿了嘴,侧过了头。哥,求你了,留下我吧。
 莫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将菜盛好了放到盘里。“伯父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你出柜他就没说什么?”
 薛瑾琦努力地扯出笑容,牵动了身上的伤痕。“我没有。哥,都过去了。现在重点是,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会结婚。”
 他不是薛家的人了。和谁在一起哪有人管得动他。
 莫涟转过身揪住了薛瑾琦的衣领,掀起他的衣服来瞧他身上的伤口。“三年了伤都没有痊愈?”
 薛瑾琦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前两天自己伤着自己的,我没事,哥…疼!” 他的眼睛使劲地眨了几下,瞧向腰际的血道。这是他爹用藤杖抽出来的。
 前几天打的,浸了水。薛瑾琦几乎奄奄一息。
 莫涟真的心疼了。他从来没想到被薛瑾琦伤害之后他原来还是这么的在乎他。他的心为他而牵动,为他而疼。
 “你这三年都受了多少伤?” 莫涟皱着眉,示意薛瑾琦脱上衣。薛瑾琦叩着裤沿,拽紧了衣角,不敢。
 “父亲嫌弃我让他断子绝孙,母亲怨我伤害了哥。其实没事的,我本来就没多少人爱。”
 薛瑾琦说着话,轻轻地将头低下去,瞧着眼泪顺着脸颊滴在地面上,忽闪忽闪的眼睫毛试图掩饰着所有难过和小委屈,“以前就只有哥是真正疼我的,可是我贱,不敢受着。”
 莫涟也不忍心用话堵他。当初伤害他的薛瑾琦可瞧不出来半分如今难过的样子。薛瑾琦是后悔了,还是再想来玩玩,他都不清楚。
 莫涟将薛瑾琦搂在怀里,转了个个,瞧他身上的伤。
 薛瑾琦在后腰贴近臀肉的位置,纹了莫涟的名字。像是给自己打上了标签,这辈子非他莫涟不可。
 “纹身,怎么弄的。” 莫涟轻轻地用指肚抚摸了一下,显然已经纹了很久。
 在日光照下反射着月白色的光,一如莫涟的人一般。昨天揍薛瑾琦还瞧不出来,如今,明显得很。
 “我让人找了哥以前签的字,纹上的。位置不太好,但是哥如果打我屁股,一定趁手。” 薛瑾琦稍稍地凑近了一点莫涟,“我整个人都属于你,可以吗?”
 莫涟嘴角上扬,却没接话,显出来些高兴的样子。
 “这三年都过得很委屈?” 薛瑾琦轻轻点头,瞧着莫涟的眉眼,还是他喜欢的那般温柔。
 “我也过得很委屈。” 莫涟轻声说着,将围裙解下,将下面的打底衫往上撩,仅末过一点心口。莫涟身体好了起来,就去锻炼身体,有了肌肉,身材格外好看,比例也迷人。
 薛瑾琦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莫涟心口处,左心房位置,纹了他的名字。那也是他熟络的字体,是他的写法。是薛瑾琦最喜欢练的小楷。
 铭心刻骨,莫涟这般地爱他。薛瑾琦扬起头去瞧莫涟,冲动地亲上对方的嘴唇。他舔舐着莫涟的嘴唇,唇齿相依。
 末了,薛瑾琦又瞧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如果我们这次没有见面,哥怎么办?哥要就这样自己过一辈子吗?”
 薛瑾琦眼睛有些泛红,他努力地吸了口气,“ 放纵自己,伤害身体,哥就是想让我心疼…想…想看到我说”
 莫涟嘴角轻轻地扬起,眼里带笑。“说什么?”
 “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你了。” 薛瑾琦轻声开口,虔诚地像与神明祈祷,他轻轻地吻上莫涟心口处自己的名字。“也只能是你。你是我的心魔啊。”
 莫涟低着头瞧他,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薛瑾琦,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重新开
 始。”
 薛瑾琦身体一哆嗦,他扬起头努力辩解,“我…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复合了,我不想重新开始,不想和别人竞争,我只想要你。”
 薛瑾琦叹了口气,艰难地站直了身体,搂住了莫涟的肩膀。他如今长高了不少,却还是比莫涟矮上几公分。
 “我想保护着哥,一辈子。”
 莫涟艰难地扬起嘴角,在笑。他瞧着薛瑾琦,笑容的意味却残忍至极,“我不相信你了。”
 十年的感情,都在毒打和那顿粗暴的性爱中被质问。
 薛瑾琦瞧着莫涟,以为自己等到了的就是这个答案。他认命地后退了一步,鞠了个躬,一百八十度,甚至还多了一些。
 “对不起。那您肯收我做奴吗?” 薛瑾琦放弃了全部的尊严,心甘情愿地俯首帖耳。他缓缓地跪了下去,再喊出口的已经不再是哥这个字。
 “主人。” 薛瑾琦认了,他只想要莫涟。这全天下,都没有更好的人了。如果当牛做马,那他也该是认了罢。
 薛瑾琦的眼睛渐渐地红了,他撇撇嘴,实在掩饰不住难过,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
 是他在算计莫涟了。他承认,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来追着对方,真的很贱。莫涟怎么揍他毒虐他,都是他自己的罪有应得。
 莫涟冷着脸,没有答应他,只是轻踹了他一脚,“起来,不是说要结婚的吗?” 他不懂为什么薛瑾琦总是这么贪恋主被关系,甚至主奴。
 仿佛这样的绑定关系来得比情侣之间的执手偕老更刻骨铭心。
 他只是用句话拗对方的习性,缘何薛瑾琦如此胆怯。
 薛瑾琦心下一喜,快速地爬起身拥抱住莫涟,“哥,哥!哥…” 他连续喊上这个称呼,几近说了十几遍,“我好爱你。我想把全世界都献给你。”
 莫涟伸手搂着他,又抚了抚薛瑾琦的后背。“今天你有事吗?”
 薛瑾琦瞧着他,语气十分温柔,表情也显得有些柔和,“今天我没课,哥要打,就打吧。” 明天课排满了。但是赶一天,也不会熬死。
 莫涟几乎是拎着小人到沙发上坐好。“ 最近都不许委屈了。你想要什么糖,都给你。”
 薛瑾琦侧着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挣扎着依偎到莫涟怀里。“哥可以搂着我打游戏吗?”
 “三年了,还在玩?”
 “哥也知道的,我除了你,就只有游戏了。” 薛瑾琦苦笑,“去美国被亲爹揍到褪了一层皮,怕死就又躲回国了。”
 莫涟心疼地去抱他,他倒不是真的原谅薛瑾琦了。只是太舍不得伤这个小孩的心了。恋爱关系需要包容,他也可以就这样,小心地放下一次。
 他轻轻地环过了薛瑾琦的额头,轻声道,“薛瑾琦,每个人只有一次伤一个人心的机会。你于我的机会用完了,以后我也不会为你动情了。”
 他看不见薛瑾琦的表情,只听见了对方像是心灰意决的长叹一般,说得是一句,“我知道了。” 带着一句苦涩的笑。
 到底是最无情无性不过的冷面佛。薛瑾琦夸张地笑着,掩饰内心几乎堪称世界末日般的伤痛欲绝。他的心脏扯开了一大道一大道的裂口,疼得像是被人用刀子深深捅着。
 他后悔了啊,他知道错了啊。可他的哥哥,不是一个会给第二次机会的人,他心知肚明。他绝望到无可奈何。
 薛瑾琦轻轻地闭上眼睛,他的心脏疼得像是贴上了十几道创口贴深深裹着的伤痕,如今被一下子全部揭开,自然疼裂。
 空空的,里面满是伤疤,在流血。
 他蹭了蹭身子,故作无所谓地轻轻笑起来,“没事,感情的事,我们终究都是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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