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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祁钧御十二岁,莫涟十六岁。
 皮带声在家里又响起的时候,莫琮只是高高兴兴地拿着他的玩具小汽车跑上了楼。半道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在了地上铺着的软塌塌泡沫垫子上。他捡起玩具小汽车就又恢复高高兴兴的样子,跑上了楼。
 祁钧御身子一哆嗦,头微微偏起只能勉强地瞧见远处地板上铺的泡沫垫子,他抿了抿嘴,将头又无力的耷拉下去贴在地板上。他罚跪的这块地上哪儿有什么软垫子,不给他铺上细沙石子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他今天擦地板的时候手没洗干净,弄污了一块软垫子。上面的五个黑乌指印明显的很。刚才佩姨已经揪着耳朵硬生生将他拖过来了。这个房子很大,光是每一层的面积就有上百平米,而他每一天却只能睡在房子外面的小黑屋里,总共不到两平米的地儿。挨打好些,能在房子里蹭点温度,在大扇形楼梯的旁边有他那么一块小小的挨打地方。
 佩姨跟莫老爷说完话,莫老爷就从墙上摘下皮带揍他了。皮带蒙头盖脸的砸下来,都抽在他身上仅剩些嫩肉的屁股上。他挨过不少饿,手臂和腿上一点赘肉也没有了。他昨天屁股就又挨了顿毒打,今天早上起来还是疼醒的。被抽烂的屁股疼的一阵一阵的,他昨天睡觉的时候都是蜷缩起来睡的,生怕磕在哪儿又疼起来。
 皮带啪啪的抽在屁股上,祁钧御也不敢躲。他连叫一声也不敢,只能缩了脖子微微低着头,撅高了屁股,跪撅着趴在地上。黑乌着的屁股上满是血迹,他也不敢偷偷洗澡,伤口自然得不到清洗。他一周有一次洗澡机会,能有那么十几分钟挨不到打和骂。莫老爷抽了个几十下,手累了,就将皮带扔给旁边站着的佩姨,上楼去哄自家儿子了。
 祁钧御又跪了一个时辰,硬撑着让自己跪直腰板,等到他们聚在餐厅用了餐,又上了楼歇下,这才敢慢慢站起身。他伸手用那个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袖子擦了擦眼睛,伸手慢慢扯上了裤子。
 这个裤子也有些破旧,贴在身上有些扎扎的。他一瘸一拐地进了小厨房,眼巴巴地瞧着厨子,这才得了恩典拿着这一大家子的剩饭剩菜出去吃。
 他抱着的是他自己专用的小碗和儿童筷,从五岁跟着他用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花样倒没有那么清晰了。
 他捧着那个小碗,磕磕绊绊地出了屋子,到自己的那个小黑屋门口蹲着吃。他虽然饿了一天了,却也不敢狼吞虎咽,只能一口一口慢慢的将米饭和剩菜扒进嘴里,再小心翼翼地嚼着吞了。
 莫琮总是挑食,剩下大半碗剩菜和米饭,他就能跟着吃上几口好菜。肉倒是从来没有的,别说莫琮爱吃肉不爱剩下,就是有了剩肉,也早被厨子挑了出去准备带回去喂他养的那只狗。他祁钧御在这家里,是还不如那只狗。
 祁钧御扒拉了一口饭,勉强的想起来自己还能被称上一句小少爷的日子。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莫琮没出生,老爷佩姨以为以后怀不上孩子了,又想找个健康身体的孩子继承家业,就从婴儿所领了他回去,好吃好喝了五年。
 他跟着被哄被宠着,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少爷,呼风唤雨,张牙舞爪。五岁的时候他还是胖乎乎的,有些可爱。佩姨查出来怀孕那天,他还在家里抱着电视机瞧猫和老鼠,等佩姨回家之后一口随意的妈喊出了口,就被一巴掌挥在了脸上。
 莫老爷那天高兴,没打他。邀请了几十个人来家里庆祝,他被赶到屋子外面,只能在后花园里透着那么大一块落地窗瞧着里面。那个时候他还是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睁大了眼睛瞧曾经属于他的灯红酒绿。
 第二天他就被拖到屋子后面,挨了一顿好打。他甚至都不明白原因,只记得是想回自己房间睡觉的时候就被拖了出去。后面的那些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无非就是挨打,吃瘪,连幼儿园也没有资格再去了。小轿车和车库里的那些漂亮车都成了他望尘莫及的事物。
 祁钧御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刚才被揪的生疼,感觉自己耳朵都快掉了。他吃完饭,小心翼翼的将碗抱进屋里,放在墙上的暗格里。他住的这个小黑屋是个储物间,放东西倒方便的很。
 莫琮明年就能去上小学了。祁钧御想着,苦涩的将门关上,又上了锁。他屁股疼,只能勉强侧躺在地板上。如果没有莫琮他也该是上到小学六年级了。
 祁钧御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小黑屋里的灯。如果开灯被佩姨发现恐怕又是一顿好打。
 他轻轻地扒下自己的裤子,瞧了瞧下面的伤口。血淋淋的屁股上叠加着几十道伤痕,祁钧御轻轻碰了碰就是疼的一句痛呼。那些伤痕都涨得老高,即使是揉伤也疼的他要哭喊出来。臀肉已经有些发黑了,大部分都是发紫的。偶尔他因为伤太重也可以不去干活的,只是晚上的饭就又没他的份儿了。
 祁钧御关了灯,蜷缩起身子。最近要小心翼翼的,先把伤养好再说。好像还有点饿,明天好好做好家务,看看能不能求着佩姨,多赏他几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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