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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趁他去世前,去见见他吧。”
 既然林枳给她造了节台阶,她就没有不下的道理,心情转好,瞬间笑没了眼睛。
 医院离发布会现场不算远,林枳也跟去凑热闹,一路上,曲懿夸夸其谈,围绕的话题全都是关于温北砚的,最后重复了那句:“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我,他会疯的。”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医院门口,曲懿和林枳一起朝着住院部走去,远远听见两道熟悉的声线。
 温北砚坐在长椅上,距离他两个身位的那张脸也熟悉,是李知好。
 先前的自信荡然无存,曲懿眼睛恶狠狠地眯成一条缝,脑袋以零点五倍速转了回去,看着林枳问:“他没疯是吧?”
 林枳笑到不行,“没疯呢。”
 曲懿嘴角撑起一个硬邦邦的弧线:“跟别人有说有笑的是吧?”
 林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了点头,笑着追加上一句:“还是和别的女人呢。”
 曲懿:“……”
 第49章
 ◎以后我会经久不息地爱着你◎
 这一面最后还是没能见成。
 回车上后, 曲懿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缩成一团,阴影罩在她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林枳不走心地安慰了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估计当初你跟在苏祈身后当舔狗的时候, 你男朋友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没准心里比你还煎熬。”
 一击打中死穴,曲懿不受控制地想起十几岁时的一些画面,心里叫嚣的怨气瞬间偃旗息鼓,扭头闷闷不乐地看向窗外。
 过了几分钟, 还是心有不甘, 气得牙根疼,又开始小声嘀咕, 林枳竖起两只耳朵, 依稀听到几个关键字音, 组合扩充后大概是这个意思:“亏我还夸下海口说你见不到我会疯, 结果你倒好,居然跟别人有说有笑的,我这张脸都快被打肿了。”
 “……”
 林枳完全没料到她的关注点在这上面,朝着车顶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她。
 曲懿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车拐入高架前,后座恢复安静,林枳扫了眼后视镜,看见她拿出蓝牙耳机戴上, 嘴巴时不时蹦出几个听不懂的单词, 有点接近法语的发音。
 “你又在干什么?”
 “自学法语。”
 “你接下来有角色需要讲法语?”
 曲懿摇头, 含糊其词道:“就是突然想学了。”
 隔天上午,曲懿出发去横店,半年前敲定的剧本,她在里面饰演女一,好巧不巧,这次轮到林枳友情出演。
 进组当天,微博爆出一条热搜,和温北砚说的基本一字不差。
 曲懿疑似恋情生变,前男友以死相逼
 【以死要挟?这种感情也太窒息了吧,曲懿上哪找的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告诉我一声,我好避个雷。】
 【这男的该不会就是之前在片场拉走曲二字那人吧?我以为这两人早吹了,结果到现在才分啊。】
 【曲二字的男人缘是不是太差了,前有sq那“法制咖”,现在又遇上个神经病,路人都怜爱的程度。】
 这条评论下的回复越来越偏,堪称蝻蛆们自信放光芒的团建现场:
 【我不介意她已经是个二手货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来接盘。】
 【说实话曲懿长得也不算差啊,配我绰绰有余了。】
 【她该不会因为这两个人,从此对男人失去兴趣了吧?别啊,这世界上高质量男性还是很多的。】
 曲懿切小号挑了其中几条不堪入目的评论一一怼过去,然后盯着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放了会空,想给温北砚发消息又忍住了,点开叶淮头像:【他什么时候出院?】
 叶淮:【下周二。】
 曲懿看了眼行程,下周二排了满满一天的戏,她抽不出时间去医院,当然在这节骨眼上,她也没法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面前。
 退出和叶淮的聊天界面,重新点开微博,发现这话题热度又增长不少。
 在预料之中,接下来的几天,这条热搜被当成剧组茶余饭后的谈资,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在后台堵人,睁着一双双求知欲十足的大眼睛:“曲懿姐,网上传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条假新闻曲懿完全没放在心上,以至于听见她们这么一问,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装不出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懒得浪费时间跟她们周旋,只能拿鼻音回应她们的好奇,冷冷一声哼后,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和平时的拽相如出一辙,让人窥探不出异样,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辨别不出热搜的真假,难免意兴阑珊,热搜的实效性一过,渐渐被众人淡忘。
 等到这事差不多翻篇前,剧组因为一场小事故放了半天假,前一天晚上,几位主演约好去附近一家新开的日料店,曲懿把林枳也叫上了。
 这种场合免不了喝酒,以往曲懿都会以酒量差、一杯就倒的理由推脱,但今天晚上她想放纵一回,压力积攒太多就需要放松。
 她没有节制地喝着酒,落在其他人眼里多了层别的意思:治疗情伤。
 给前几天捕风捉影的流言增添不少可信度,窸窸窣窣的揣测声卷土重来。
 酒精已经上了头,曲懿醉醺醺的,视线也不再清晰,像罩着一层拂不开的薄雾,自然而然地错过他们脸上八卦得到当事人承认后的满足感。
 还想再喝,被林枳拦下,压着声音说:“你要是待会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可不带你回去。”
 曲懿及时拉住她的手臂,生怕她惨无人道地把自己扔下,片刻又松开,用气音回答:“你可以帮我联系家属的。”
 林枳觉得她现在这副模样还挺可爱,没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戳了戳她微红的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问:“哪位家属?”
 曲懿微醺状态时意识有些飘忽,但不至于丧失基本的思考能力,分得出什么是正常的询问还是“挖坑让她跳”。
 她歪着脑袋,一双眼睛雾蒙蒙的,“你觉得呢。”
 装傻充愣的功力深不见底,林枳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使坏地凑到她耳边,用细细软软的嗓音替她回答:“当然是前不久在你脖子上种草莓的家属。”
 曲懿:“……”
 日料店离住的酒店也近,但碍于曲懿半醉半醒的状态,几分钟就能走到的距离硬是磨成了二十分钟的路程。
 一回酒店,曲懿仰面倒在沙发上,两腿在半空轻轻晃荡着,忽然朝着林枳抬起手臂,“借我手机。”
 林枳边脱外套边问:“你自己的手机呢?”
 “他让我别见他,里面自然包括别给他打电话发消息……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我的手机号被人监听了怎么办?”后半句话是曲懿自己脑补上去的。
 “监听?”林枳听得一阵好笑,“你真当自己在玩谍中谍?”
 嘴上嫌弃着,手还是下意识往兜里掏,把手机递过去,一面说:“098166,密码。”
 曲懿坐直身体,解锁屏幕,循着记忆输入一串号码,嘟声响了三下,被人毫不留情地掐断。
 见她一副遭了雷劈的反应,林枳笑到直不起腰,但这回没再用嘴巴火上浇油。
 曲懿不死心又打过去,还是被无情掐断,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发了条消息。
 【我喝酒了,有点晕。】
 对面没回,林枳的声音插进来:“我离开一会,等我回来,你把手机还我。”
 曲懿心不在焉地哦了声,手上动作没停:【我想见你了。】
 她下巴抵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呼吸因长时间收不到回复变得越来越沉闷,飘到鼻尖,是酒精味的,不太好闻。
 换了个仰躺姿势,继续敲下:【要不你把我装进行李箱,然后带回家,反正门一锁,不会有人知道。】
 又是漫长的等待,曲懿被折磨的没了耐心,心烦意乱,大力推开窗户,萧寒的风灌进来,擦过裸露的脖颈,有一半进入微敞的领口,冻得她直打哆嗦。
 意识在外界的刺激下恢复些清明,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忽然想起温北砚的一个习惯,准确来说是不近人情的臭脾气。
 他从不接陌生来电,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简单扫一眼,然后通通被当成垃圾短信处理干净。
 估计她刚才发去的那几条消息,被他已阅后,一键清除。
 曲懿学聪明了,这回发去的消息带点私密信息,由“大熊猫”、“纹身”、“草莓”几个话题构成。
 没几秒,之前死活没有反应的号码回拨过来,“曲懿?”
 声音飘进听筒里,曲懿心跳频率不自觉加快,没接通电话前心心念念,一接通,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十余秒后随便扯了句:“我前段时间在医院里,看到你和李知好坐在一起。”
 她嗓音是出乎意料的哑涩,语调也拖得又慢又长,给人一种柔弱又倔强的错觉。
 温北砚顿了几秒,“我和她没什么,那天她也只是来探病,就跟她随口聊了几句。”
 “我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会多想……后来林枳还跟我说,当初你就是这么过来的。”
 曲懿后悔自己刚才兴师问罪的架势,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卫衣抽绳,“看着我和苏祈的背影,你心里是不是特别难受?”
 温北砚用平铺直叙的语调回她:“是。”
 他不带犹豫的回答后,那边传来咚的一声,类似茶杯摔倒地毯上的声音,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半分钟后,对面的声音一下子软了,“砚砚。”
 “……”
 温北砚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昵称,没应。
 曲懿蹲下身子捡起茶杯,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毯上,她保持这个姿势没动,扯着地毯上细密的线头,轻声说:“早知道现在会这么爱你,我当初就该爱你更多。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经久不息地爱着你。”
 迷蒙含糊的嗓音,说着露骨又让人心痒的表白,温北砚感觉到胸腔里有东西在猛烈地震颤,喧嚣与躁动声里,听见她又说:“我最近学了几句法语,你想不想听?”
 话音刚落,曲懿改口道:“算了,还是以后找个好点的时机再跟你说。”
 “……”
 “什么时候算是好的时机?”
 曲懿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听见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响声。
 突然的声音,让她吓一跳,手机下意识拿远些,迟钝地转过头,男人已经来到她身侧,倚着沙发看她。
 “我现在来了,你说。”
 醇厚润泽的声线和手机里的重合在一起,曲懿眨了眨眼睛,怀疑是幻觉,大脑卡顿几秒后,踹过去一脚——结结实实、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她惊喜地喊出声。
 温北砚把人从地上捞起来,两个人的距离拉到不能再近,她染上薄红的脸颊,湿漉漉的眼睛,毫无遮拦地映进眼底。
 真心话脱口而出:“来见你的。”
 出现在这并不是偶然,他是特地为她来的横店,从她离开剧组到日料店再回酒店的途中,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大概保持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在车里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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