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已是四月,耕种之际,却农田荒芜,遍生野草,哀鸿遍野,一派死气沉沉,比起去年,简直荒芜得不成样子。
天气转暖,本是流感盛行之时,这是个不好的消息,其他人不发觉,但在书房开小会的一群属从官员们已经有四五个感冒。
顾朵朵看的仔细,这些人怕是被传染上了流感。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朵朵父女身上,期盼两人葫芦里的药,顾安国咳嗽两声,“本官之意,不想却是被小女道破,没错,本官今日便给众位大开通天大道之便,只要能解府衙之危,本官保证不管贵贱,定亲自为其写举荐信,吾皇圣明,用人唯贤。”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不能马上解围,这虽是好主意,却不能解燃眉之急,有人摇头,“大人,我等皆垂大人之举荐信,只是我等也束手无策啊。”
顾朵朵躲在王氏怀里,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冷不丁道:“大人们都是国之栋梁,当然不能让众位去冒险,我觉得外面的人未必不肯,是吧爹?”
“恩,甚是,各位还有异议吗?”顾安国颇有一锤定音之势,别人哪里敢还有异议,放眼看去,府衙属从官员已经被顾安国换上自己的人,有很多新面孔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众人:“请大人吩咐。”
招来王正业,如今的王正业又高了一个头,而且还顺利通过乡试,已经算是小秀才一枚了,可谓是年少有为,五月未见,顾朵朵发现他已经抽条,额...人不能说抽条,应该是已经开始褪去稚嫩和婴儿肥,朝少年发展。
王正业极其谦恭,上前先给先生行礼,又问好各位大人,众人点点头,对王正业也算是满意,“先生,找学生何事?”
顾安国满意的拍拍王正业的肩,脸色郑重,语气深沉,“业儿,为师有一任务交与你,要好好完成。”说罢压低声音道:“你前去李府,就说时机已到,李府的人会懂的。”这种好差事自然要留给自己人,王正业被培养得有点早熟。
李府指的自然是幽州首富李家。
王正业点头,“是,先生。”又向王氏告别,这才离去。
等待是漫长的,顾朵朵心下担心流感,如今正闹饥荒,再让流感传染开去,怕是事态要更加严重,饥荒她也没办法,实在找不出那么多粮食来喂人,尤其是这些人正天无事干,只是坐等吃饭。
轻轻拉了一把顾安国,“爹,正是季节交替,天气转暖之时,你看几位大人都感染了风寒,若是灾民们也感染上风寒,那要如何?”
这么一说,顾安国便明白过来了,立刻点点头,但什么也没说,像是在思考,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正闹着饥荒,百姓不耕作,无庄家种子,任凭这样的事态发展,明年还会接着饥荒,而且几个月过去已经死了许多人,路有冻死骨无人收尸,环境恶劣,实在是惨不忍睹。
王氏也听了方才顾朵朵的话,沉凝片刻,道:“不若将幽州的灾民都集中起来,请沈神医抓药,预防风寒,又可防止他们闹事,两全其美。”
“恩,就这么办,朵儿,明日你去请你师傅。”顾安国脸一板,这个任务就成了顾朵朵的了,想起沈神医那张脸,顾朵朵都觉得怵得慌。
半个时辰后,王正业便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李浩然,此人一进门就跪下,“草民参见顾大人。”
顾安国绝对是一个亲民的好官儿,亲自将李浩然扶起来,声音亲和,脸上亦是笑容满面,“浩然贤侄,莫要多礼,本官这里不讲那些繁文缛节,如何?”
李浩然感动了一把,急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大人,我爷爷已经决定散尽家产,现粮已经全数分给灾民,并送上盘缠种子让他们返乡,只是灾民过多,李家也无能为力。”
“哎,难为李家如此通情达理。”顾安国一脸的欣慰,又摇摇头,“只是,杯水车薪啊。”一脸的悲痛。
看得顾朵朵觉得自己老爹真是个好官儿,为国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啊,心里大赞,想要插嘴,顾安国却问:“朵儿有何高见?”
“我?”顾朵朵怀疑的指指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问自己这么重要的问题,顾朵朵表示亚历山大。
不过在看得自己老爹点点头,和鼓励的微笑后,又见众位大臣并无反对之意,便硬着头皮道:“女儿觉得可以分散治之,又可集而治之,首先将这些人比较老实的集在一起,然后把比较有领导能力,头脑灵活的分开,避免这些人借机闹事,相信这样的人不多。”
喝了杯茶,接着说:“咱们可以给他们盖房子,但是必须由他们自己出力,而且还给他们种子和田地,不过需要签订契约,种子钱分期还给朝廷,这样不但可以让他们辛勤劳作,阻止惰性生长,更加能将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暂时先用李家的粮食顶着,爹你上奏皇上,咱们先像朝廷借粮食和银子,日后定然会还清,然灾民签订合约,奴隶户也可洗白。”
这种类似于国券,只是借方变成百姓而已,顾安国迅速接话:“那些国难当头却潜逃的人,与叛国何异?不过我大月乃泱泱大国,不与百姓计较,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他们的田地就充公。”
......
“爹,这样做——”顾朵朵实在不想说下去,这样做会得罪大月的所以富有人家的,人家只是躲灾荒,有什么错,那些钱财也是人家辛辛苦苦挣来的。
顾安国冷哼一声,“看看李家,家产散尽,一介商贾,却如此赤诚忠心,堪当天下之楷模。”
不能阻止,便不说了吧,其实她也不苟同与那些逃走的人,逃走有什么用?像李家,过几天之后,顾朵朵便知道散尽家产得到的好处了。
有李家倾囊相助,又府衙主持,城外很快建起一座足以容纳万人的村落,五日后,皇帝圣旨下来,竟然是允许百姓借粮食,更让顾朵朵感到不可思议的事,逃跑的所以大户的田地房子都被充公,而且皇帝还下旨像全国借钱!
不是无偿征用,而是借!五年后皇帝不但会还清债务,还给利息!有些人不敢相信,不过看看那些被充公的人家,便憋着气多多少少也交出些钱财。
流感果然被传染开来,顾朵朵不得不前往求药,沈神医住在城外的一座山谷里,有个很武林的名字叫无忧谷。
修竹也是许久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