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他没敢欺负你吧?要是有,你只管说,我给你做主。”
潮生声音小得象蚊子哼哼:“他挺好的……”
“咦?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潮生脸一板:“听不清算了。”
大公主哧一声笑了:“哎哟哟,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这就不认娘家人了。”
潮生充耳不闻,拿着波浪鼓逗虎哥儿。
大公主只能见好就收——唉,这出了嫁的姑娘,到底脸皮儿厚多了。
“阿罗前儿还去看你来着。”
“前天?”潮生回过头来:“他什么时候去的?”
大公主挥挥手,不太在意:“反正他说你看着挺好的,就回来了。”
这孩子八成又爬墙上房了。照他这么逛,哪天逛进皇宫去都不稀奇。
“进过宫啦?”
“嗯。”
大公主微微一笑:“父皇还和气吧。”
“皇上挺和气的。”
“那,皇后呢?”
潮生说:“皇后娘娘也挺和气的。”不用她一个个问,潮生干脆自己说:“还见着了贺贤妃、朱贵妃,李德妃,姚丽妃,陈安妃……”再想想,摇下头说:“没了。”
“那个陈妃,就是你以前伺候过的人吧。”
“是啊。”
大公主说话间揪了一下虎哥儿的耳朵,虎哥儿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娘,大公主也藏起手来,无辜地看着他。等他转回头去,她再揪。
潮生很想说,做为一个大人,这么对一个还没满周岁的孩子,过分啊,太过分了——
可人家是亲娘啊,亲娘玩儿子,要别人插什么嘴?
于是亲姑姑也无良的坐壁上观。
“你看,皇后就擅长这样,她从来不自己出头露面,贤妃被陈妃分了宠,陈妃又被贵妃分了宠,掉过头来,陈妃小产又疑似贵妃和贤妃所害,贵妃也因此不受皇上待见,好象还被禁足了?”
“对。”
“你瞧,从头到尾没皇后的事儿嘛。”
虎哥儿十分顽强,别的孩子被这么老揪老揪的,早该哭了,他小脸儿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依旧和他娘玩儿这种另类捉迷藏。
是啊。这就叫上兵伐谋吧?无怪当时美女那么多,可是只有陆氏成功上位做了皇后。
大公主的话引申一下,皇后如果要对付四皇子的话,可能会延用她的一贯手法,我不对付你,我让别人对付你,然后看你们自相残杀,最后两败俱伤,我的儿子从头到尾没沾上什么嫌疑,然后,大概就能象陆皇后成功上位一样,三皇子最终也能成功上位。
毕竟三皇子前面已经没有别的障碍了。论嫡,元后嫡子已经死了。论长,二皇子比他长,可已经残了,且那个暴戾任性的脾气……绝无可能。
所以三皇子若论嫡长,绝对能争得一大批的支持者。没什么意外,皇帝去了之后,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可如果论贤呢?他就悬乎了点儿。三皇子功课不怎么样,骑射也不怎么样。陆皇后的手腕心计本事,好象这孩子都没遗传到啊。他么,更象一句老话说的,外甥象舅,他象陆国舅,不笨,也不出色,很平庸。
皇帝似乎对他并不满意,具体表现就是——皇帝从没有立太子之意。
太子就是储君,立下太子,名份早定,再让其他没指望的儿子分封就藩。如此一来,陆皇后就是稳当当的太后,三皇子就是下任皇帝,这事情再没悬念。
陆皇后怕什么?怕的就是皇帝属意的不是她的儿子啊。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也没摆开一桌的山珍海味,就是挺普通的一顿家宴,何云起拿出上战场的劲头儿来,三下五除二,四皇子就甘拜下风了。
大公主的酒量也不容小看,西北极冷,男男女女,连小孩子都能喝。这个潮生就甘拜下风了。她喝那甜酒,两杯脸就热。要让她喝烈酒,咳……
四皇子手盖在酒杯上,陪着笑说:“今天实在不能再喝了,非出丑不可。”
何云起哈哈一笑:“出丑怕什么,又没外人是吧。”
潮生瞅他一眼:“哥,你再这样儿,我们下回可不敢回来了。”
何云起扁了下嘴。
得,他是为了谁啊?把这小子收拾服贴了,妹妹才不受欺负嘛。可这还没开始收拾哪,就心疼了。
小姑娘家就是……
何云起摇摇头。
不过大公主也发了话:“吃菜吃菜,灌什么酒啊?”
好吧,这个妹夫……同时还是小舅子哪。
这事儿闹的。
何云起觉得亲上加亲也有不好的地方。妹夫是要收拾的,可小舅子又得关照……
阿罗一直在打量四皇子,他从四皇子进门就开始纠结这个称呼问题。何云起挺豪爽,反正比你大,喊哥就成。
可是阿罗觉得,他比潮生大,既然娶了潮生,那为什么不是四皇子喊他哥呢?
再说,这人看起来瘦瘦的,脸又白,要说何云起是大哥,阿罗是心服口服的。可这么个小白脸儿……咳,阿罗那声哥实在喊不出来啊。
好在四皇子也不强求那声哥,含含糊糊的就混过去了。
大公主说:“头一个月新房不能空,不然今天就留你们住下了。等出了这个月,你们好生回来住几天。妹妹在王府住得可习惯?”
潮生心说,住的倒是习惯,就是不习惯床上多了一个人。还有,虽然天天不用干活儿不用早起,却总是睡眠不足……
自己想想也奇怪啊,不知道两个人哪有那么多话说。
“好啦,吃完饭你们也歇一会儿。”
潮生住的屋子还是老样了,虽然只离开了这么短短的两三天,潮生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却觉得……恍如隔世一样。
四皇子站在门边,饶有兴致的打量屋子。
“进来啊。”
“这就是佳人香闺了……”四皇子十分感慨:“吾向往已久……”
潮生愣了下,背过身去笑了起来。
这人,这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来。
四皇子迈步进来。
潮生的屋子和她这个人差不多,很简单,也雅致。屋里东西并不多——架子上空了好些地方,大概心爱之物和常看的书都打了包运往王府了。
潮生推开窗子:“你睡一会儿吧?刚才可喝了不少酒。”
“不困,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潮生替他除了外袍,又拿了个新枕头来给他靠着。四皇子却看不上那个,非要枕床上原来那个。
潮生也脱了鞋子,靠在枕上假寐。
四皇子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你平时在家中,都做些什么?”
“嗯?”潮生闭着眼睛,随口说:“也没做什么,绣花,看书,帮嫂子打理点杂事儿……”
很宅。
不过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个个都是宅女。出门的话,不是亲戚应酬,就是烧香拜佛。至于逛街——完全可以让那些铺子送货上门,任挑任选。
“就没想过我?”
潮生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没想过。”
四皇子的手慢慢滑动,潮生把他的手按在了襟口处,没让得逞。
“口是心非。”他轻声说。
“别闹……也不看看地方。”
四皇子笑了一声,不过手还是回撤了一些。
潮生松了口气。
在王府,这三天她就够丢人了。要是再丢到娘家来,那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回娘家?大公主那张嘴可不饶人哪。
潮生觉得,有句话说得太对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啊——因为你对一个人的了解,往往从结婚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
四皇子平时看起来多么沉肃端方,多么温文尔雅……
咳,没洞房之前,谁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副色狼的真面目啊?
潮生有一种严重的偶像崩塌加上轻微的感情受骗的感觉——以前相处那么久,她居然都没看出他的色狼本质来。
这人藏得也忒深了!
或者,换句话这就叫闷骚?
对,肯定是。
“等得闲了,我带你去庄子上住吧。那儿地方宽敞,人也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潮生毫不客气的揭穿他:“你有那偷懒的功夫么?除了过年你一年到头没几天能得闲。”
“时间么,匀一匀总是有的……”
好吧,虽然这个愿望美好而渺茫,不过潮生也不愿意一而再的煞风景泼冷水。
“离京城远吗。”
“不远,半天的路。不过要去住的话,房子得好好修整修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要怎么修整房子,怎么规整院子,屋前屋后种什么树都讨论得津津有味。潮生还说:“嗯,院子里可以移两棵葡萄藤,搭个架子,晚上坐在下面赏月,秋天还有葡萄吃……”
“原来你真这么喜欢吃葡萄啊……”
潮生转过头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四皇子飞快地在她唇边啄了一下:“以前二哥说你馋葡萄,我还不大信呢……”
“谁嘴馋啊?别胡说。我是看人家院子里都种葡萄,既风雅,又实惠……”
四皇子忍着笑说:“还是惦记着吃啊……”
他笑得活象只狐狸,潮生只觉得手痒痒,直接上手就扭。四皇子只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两手一起出动,哪儿有痒痒肉往哪儿抓,潮生笑着躲,笑得喘不过气来,快缩成只大虾米了。
“服不服?”
“服……服……哎哟我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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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想不出章节名了。。
这两章都在过渡啊……
咳,下章就不这么甜蜜且无所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