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一下笼里的丸子。
嗯,筷尖戳上去颤巍巍的嫩乎乎的,火候正好。
芳园笑着吸吸鼻子:“真香……”
“可不香么?这里头还放了有名的肃州火腿呢。”潮生用笼布包着碗沿儿,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姑娘可真尽心,这丸子做起来可够费事的。”
之前的剁,拌,裹,腌那些功夫就不用说了,上笼蒸的时候,每过一会儿就要打开笼屉,用小勺将碗里的油撇掉,蒸出来的丸子才能毫不油腻。
这样费心,就算馅里不用那有名的肃州火腿,也肯定好吃。
“姑娘这手艺,都赶上宫里的御厨了。”
潮生一笑:“不知道嫂子喜欢不喜欢这个……哥哥今儿难得在家一日,偏又出去了。”
“驸马这是没口福。”
“姑娘,”红豆从外头进来,因为走得急,险些在门口绊一跤:“诚王妃来啦。”
芳园看了她一眼:“又这么毛毛躁躁的,来就来了呗。”
“可她说是来探病的……”
潮生一笑,红豆就是太老实。
说生病了,是个常用的借口,未必见得就是真病。
可温氏这么一来,真有些奇怪。
潮生并不觉得她是为自己来的。多半是打着给自己探病的幌子,来看何月娥。
温家到底想在何月娥身上盘算什么?她父母已死,落魄穷困。温家就算热衷于用联姻巩固自家扩大自家势力,他自家姑娘就不少了,更何况温氏现在是诚王妃,份量足够。
为什么还对何月娥如此紧张?
这其中肯定另有缘由。
大公主陪着温氏,有说有笑,就是不搭她的话。
话题已经从衣料转到茶叶又转到冬日修缮屋子上头了,明明天气不热,温氏的额头却有些微微见汗。
“公主,若是方便,我想见一见月娥。”
“月娥这会儿还没下课呢。”大公主微笑着说。
“那……我去看看潮生。她的身体好些了吧。”
大公主吩咐丫鬟:“去看看姑娘这会儿做什么呢,要是她精神好,我们去看看她。”
丫鬟过了一会儿来回话:“姑娘正写字呢。”
大公主笑吟吟地站起来:“那咱们就过去瞧瞧她。”
温氏刚想说“我自己过去就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勉强一笑跟着站起身来:“好。”
潮生洗了手换了衣裳,老老实实坐在书案前。
狼毫笔,贺兰砚,蘸饱了墨汁的笔锋在纸面上滑过,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响,屋里的架子上,书本码得并不多整齐,有些书就随意的摆在案头,可见是主人是常翻看。后面墙上挂着孙秀真送给潮生的牡丹图,浓丽的牡丹,给素净的书房增添了几分柔美颜色。
潮生写完最后一笔,大公主她们也正好走到门前。
潮生放下笔,站起身来,耳朵上的点翠宝瓶五福坠子微微晃动。
“嫂子好,诚王妃也来了?”
大公主说:“你不好好儿歇着,又起来写什么字?”
“闲着没事儿做呗。”已经溜去厨房一上午的潮生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安份守己的样子。
温氏的目光只在潮生身上停了一下,又很快收了回去,仿佛潮生什么有什么可以灼伤她的东西一样,多看一眼都无法忍受。
大公主把案上的纸拎起来,潮生抄的是一首燕山词,一手字已经写得十分端正,笔致圆润清秀。
“诚王妃特意来探你的。”
潮生一笑:“这真不敢当。并没什么大病,就是天气冷了人犯懒,太医看过了,说药都用不着吃。”
温氏挤出一个笑容来:“那就好,那我也放心了。”
温氏端着一件檀秀红的衣裳,十分端丽——就是太老气了些,看着与大公主倒象是同岁的人。
大公主在这儿,温氏想说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好生养着,等大好了,去我们府里玩玩散散心,老闷在屋子里人就是容易没精神。”
潮生客气有礼地说:“多谢王妃。”
“过些日子我们去威河的庄子上住几天,那里地方大,能骑马,能打猎,庄子前还有条河,我也有好久没去了,咱们好好儿玩几天。”
潮生眼睛一亮:“真的?”
温氏没话找话说,硬是坐了半天,何月娥也上完课了,急急赶了过来。
“表姐”何月娥一眼看见大公主,已经迈进门的脚步一僵,顿时变得畏畏缩缩起来,细声细气地福身说:“嫂子。”
大公主说:“快进来吧,诚王妃等了你半日了。”
“表姐特意来看我的?”何月娥眼睛一亮:“表姐……你到我屋里坐会儿吧,我有好些话同你说。”
温氏看了大公主一眼,大公主说:“去吧去吧,你们姐妹也多日不见了。”
何月娥如蒙大赦,上前一步紧紧拉着温氏的手。
出了正院,两人脚步匆匆,温氏不时的说:“慢些,走慢些。”
到了屋里一关上门,何月娥眼泪唰一声就下来了:“表姐,你快把我接走吧,这儿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
温氏压下心里的烦燥,耐心地说:“别急,坐下慢慢儿说儿。到底怎么了啦?我听说你在上课,上什么课?”
“上午学规矩,下午学针线。”何月娥把手伸了出来,好几个指头上都扎出了小针眼儿:“我的手都快不成样儿了……她这是分明想看我不顺眼,想慢慢儿磨死我。”
“哎哟,怎么弄成这样儿了?”温氏捧着她的手细看了看:“这……这也太狠心了。你和那个潮生……都要学吗。”
“她才不学呢”何月娥声音高了起来,温氏忙对她比个小声手势。她才压低声音说:“她整天闲着没事儿做,一府的人都捧着她护着她,欺负我没人撑腰。表姐,你是来接我的吧?我这就收拾跟你走……”
“别忙。”温氏拦了她一下:“你这些日子,可见着何云起了?”
“见着两回。”
“他对你如何?”
何月娥慢慢摇了下头:“他在家的时候很少,就说过两句话。他那人挺凶的……”
“他没问过你什么?或是说过什么?”
这次何月娥答得很痛快:“没有。”
“那,潮生呢?”
何月娥眉头一皱:“提她干嘛?”
温氏忙安抚她:“好好,不提不提。你且不要着急,再耐心等几日,我一定接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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