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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诡异的电话之后,董眠眠连续三天都有点神经质。
那个男人不仅有她的联系方式,还准确地知道她所处的城市位置,这实在令她感到不寒而栗。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随时提防着那个咬了她一口的蛇精病会猝不及防重回她眼前。
不过很万幸,眠眠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那之后,她的手机再也没有接到过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而那个造成她内心警惕与恐惧的罪魁祸首,也没有出现。
对此,她除了长舒一口气外,心头还颇有几分小鄙夷:那么大一人物,为了追债还专门打跨国电话来恐吓,这是缺钱用缺疯了么,手动再见……
其实对于陆简苍,董眠眠的态度有些矛盾。一方面,她希望早日拿回自己的长命锁,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这辈子都不再和那个男人打照面。
夏季的深夜,和过去的几天一样,向来相当能睡的董某人再度失眠。内心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着,焦虑,忐忑,懊恼,疑惑,点点滴滴充斥着她的大脑。
床头的夜灯光线昏暗,她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试图强迫自己入睡。可是没有办法,闭上眼的刹那,那个挺拔料峭的高大身影就会浮现,黑色的军装制服,沉静冷峻的面容,还有冰凉的嘴唇。
这种夜晚,很容易就能令白天被压抑的情绪放大千万倍。她想起那个叫陆简苍的男人,想起他强势的亲吻,几乎残忍的啃咬,想起他的一切。像是硬生生烙在她的脑海里,那么清晰和真实。
眠眠烦躁不已地睁开眼,双手攥拳狠狠地砸了砸枕头,然后拉高被子,将娇小的身体和毛茸茸的脑袋完全藏了进去。
这些天以来,她竭力让自己忘记,可时至今日,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悲伤逆流成河的事实——陆简苍这三个字,已经十分光荣而伟大地成为了她生命中能顶半边天的一片阴影,so,忘得掉个唧唧炖海带:)。
整个晚上抑郁加暴躁,捱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眠眠才勉强睡过去,拉撑一觉到第二天上午的十点钟,一阵懒懒散散的敲门声响起,砰砰砰。
“……”法克。
眠眠闭着眼睛中皱了皱眉,理都不理,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睡。
“砰砰砰。”这次的动静比之前起码大了一倍。
“……”靠靠靠。
她眉头皱得更紧,身体在床上蜷得像只小虾米,随手抄起枕头就往房门的方向砸了过去。
白色柔软的枕头君砸上了卧室门,然后可怜兮兮地滑到地上。
房门外的岑子易和萝卜头相视一眼,然后神色凝重地朝彼此颔首。下一秒,岑子易拿出来了准备已久的高音喇叭,摁下播放键,一阵极其响亮的男声顿时欢快地飘扬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中学生第二套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预备,雏鹰展翅——”
在喇叭里的人念到热身运动的第四个八拍时,卧室门猛地一下被拉开了。
贺楠吓得噔噔噔后退三步,举目去看,只见董眠眠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神色冷凝,然后飞起一脚就朝手持高音喇叭的岑子易踢了过去。
萝卜头别过头去不忍心看,只在心里默默给老岑画了个十字。
好在岑子易这回早有防备,他侧身往一旁躲开,嗓音出口有些变调,道:“卧槽,今天你要去参加婚礼,睡得跟尼玛个猪一样!”
“……”
董眠眠还保持着踢腿的动作,闻言整个身子一僵。三秒钟后,她皱紧了眉头说了句仙人板板,然后就火速冲进了洗手间。
……参加婚礼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忘了设闹钟,真是分分钟想给自己一刀啊啊啊otz……
头顶上方一大群乌鸦成群结队飞过,眠眠死的心都有了,匆匆忙忙洗漱完便冲回房间收拾自己。
以封家的壕气和封霄对田安安的宠爱程度,她完全可以想象这场婚礼的规格会有多高大上。为了参加这场婚礼,一向抠成狗的眠眠一反常态,咬牙忍痛买了件死贵死贵的小礼服,以此向封先生和封太太表达最高敬意。
火速从衣柜里捞出那件水蓝色的小礼服换上,她一面反手拉拉链,一面伸手去拿梳妆台上的化妆包。等她终于给自己上完一个淡妆,挂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中午11点整。
董眠眠暗道一声糟糕,连镜子都来不及好好照一下就冲出了家门,踩着小高跟儿跑出文庙坊,拦下辆出租车就直奔封家大宅而去。
等眠眠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婚礼现场,被仆从客客气气地引入大门时,封宅的庭院里早已经宾客云集。
天公十分作美,金色的日光照耀下,各色各样的名流穿梭于暗香浮动的花园中,草坪上的巨型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精致糕点与香槟。
女士们无不端庄优雅,男士们无不气质非凡。身为一个常年和各种人打交道的神婆,只需一眼,董眠眠就能作出判断——这群人的面孔各异,国籍不同,但必定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毕竟这场婚礼的主办者,是大名鼎鼎的封家。
眼见仪式还没有开始举行,眠眠心头微缓一口气。好在这场婚礼云集的重要角色太多,她这种纯打酱油的就算晚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们照旧谈笑风生,举杯共饮。
她拿小手拍拍心口,清了清嗓子,面上摆出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态,施施然地从餐桌上拿起了一块抹茶蛋糕。
送了一个辣么沉甸甸的大红包,想想其实还是很肉痛的。这些糕点看起来好高端的样子,唔,多吃一点好了⊙v⊙。
刚刚张嘴咬了一口蛋糕,一个清冷柔媚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带着点诧异的口吻:“董大师?”
董眠眠被呛了一下,回首一瞧,一个冷艳高挑的美人端然立在自己面前,身着浅灰色晚礼服,看上去优雅动人。
她滞了下,被这个称呼堵得差点儿噎住,哽了好一阵才挤出个干巴巴的笑容:“迪妃小姐。”
这么漂亮美艳的一张脸,很难令人不记忆深刻。如果眠眠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美女是封霄身边的四位助理之一,性子清冷沉稳,更重要的是,她的身手十分了得。
迪妃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年轻女孩。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灰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跟董眠眠打招呼,嗓音沉沉的,有些散漫的意味:“董小姐来了?怎么不进去,夫人几分钟前还念叨了一次你的名字。”
眠眠干笑,硬着头皮鬼扯:“今天学校里有点事,呵呵。”边说边转身往别墅大门跑,“我去找安安啦,拜拜!”
罗文抬手摸了摸银色唇环,朝那个娇小的水蓝色背影吹了个口哨,戏谑又揶揄的口吻:“以前只觉得这小丫头人长得不错,没想到身材还这么辣。”
迪妃嗤了一声,“喜欢?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罗文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半靠着一株老树挑了挑眉,“为什么?”
迪妃美眸微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衣着华贵的来宾,喝了口香槟漫不经心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罗文顺着她的视线观望四处,随手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道:“难得这么热闹。我看了一圈儿,有头有脸的角儿基本到齐了。”
“不,”她摇头,“最重量级的还没来。”
最重量级的?
罗文被这几个字弄得一怔,蓦地回过神,俊秀慵懒的面容顿时带上了几分莫名的凝重,压着嗓子迟疑开口:“eo的人?”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等在这儿。他接受了邀请,先生说,会亲自来迎接。”
eo雇佣军的顶头上司,肆虐在世界各大战场上的暴戾军团,奉行以暴制暴,利益至上的行事准则。的确,也只有那个名字能令不可一世的封霄纡尊降贵。
陆简苍。
婚礼仪式前开始的十五分钟,董眠眠和几个伴娘们一起出现在了偌大的绿色草坪上。而在她背后的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逆光而来,他穿着笔挺崭新的白色西装,俊美的面容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男人怀里,抱着个一袭洁白婚纱的娇小女孩,远远的能听见新娘羞怯怯的嗓音,低低道:“咳,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是认真的……”
男人面无表情,“听话。”
“……”
董眠眠对这种当众虐狗的行为已经丝毫见怪不怪,她干咳了两声别过头,余光不经意瞧见封宅的铁门被仆从打开,一辆纯黑色的越野车,缓缓驶入。
她挑起眉毛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吧唧吧唧嚼几下——谁这么不懂事,竟然来得比她还晚……
全场的人都有瞬间的安静,无数道目光注目下,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如画的高大男人,踏入了婚礼现场。在他的身后,跟着数位同样身着西服的英挺外籍青年,目光锐利,西服衣料下的肌肉隐隐可见。
封家的宾客们起先好奇,不知道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是什么人。直到他不疾不徐地走近,深邃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璀璨无比,威严而清冷。部分宾客恍然大悟,眸子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丝丝惊异。
而此时的眠眠,已经惊得差点儿坐地上去。
……她这是瞎了么?日妈这个把西装都穿得像军装制服的大哥,怎么这么面熟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