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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凛冽,凉意刺骨。
鼓点荼.蘼的音乐声交织成了一个迷离的梦境,浓妆艳抹的美丽人妖们穿着暴露,供从世界各地远道而来的游客们一饱眼福。
城市中心地带,一条长不见尽头的沥青马路,从繁华喧嚣的主城区延伸而出,沐浴着璀璨华灯的光火,静静地蔓延,伸长,使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是暗夜中通往永生和光明的大道。
然而错觉始终是错觉。
马路的端点不是希望也不是日出,而是泰国最大的监狱,北孔普雷。
深不见底的泥潭沼泽,和狂乱生长的荆棘,构成了这片土地很独特的风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给这个以象为尊的国度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雨水。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淅沥雨串再度簌簌落下。
监狱的大铁门前,立着十位手持电击棍,腰间配枪的彪形壮汉。他们有最标准的热带地区亚洲人长相,浓眉大眼,肤色黝黑,个子不算很高,却都清一色的身着墨绿色制服,暴露在空气中的臂膀,粗壮,结实,肌肉纠结并有力。
壮汉们面无表情地矗立在北孔普雷的入口处,像两排敦实冰冷的木桩。
关押亚洲地区重刑犯的监狱,理所当然,配备最坚固的铜墙铁壁,和最强悍狰狞的狱警。
雨下得更大了。
背后的建筑物火光依稀,随着查房狱警们粗鲁的呵斥同辱骂,一扇扇仓室铁门重重闭合。最后只剩下高立在监狱入口上方的路灯,带着几分不堪重负的摇摇晃晃,白惨惨的光将狱口警们的身影拉得长而细瘦,森冷可怖。
片刻之后,一阵引擎声渐渐逼近,混合着雷雨,和巨轮碾压过路面的声响。监狱入口处的男人们微微抬首,视线看向那辆从马路的远方渐行渐近的押囚车。
几人面上掠过一丝诧异,其中一个转过头,朝十人里年纪最长的大汉打了个响舌,用泰语道:“这么晚了还有犯人送进来?不对劲儿啊。”
年长的狱警是查仑,他半眯了眼,略微思索之后叹了口气,“这年头,押囚犯哪儿还分什么白天晚上?检查完之后把人都送进去,让档案室的起来拍照登记安排仓室。”
正说着,那辆庞然大物已经停了下来,极厚的大面积铁皮被雨水冲刷得当当作响。
引擎熄灭了,狱口警们纷纷正了容色,刚才那名中年狱警上前几步,看向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里的人。
车厢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沉一片,中年狱警半眯了眼,只见两名青年身材高大,穿着北孔普雷狱警的墨绿色制服,佩有警衔,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依稀可见棱角分明线条锋利的侧脸。
副驾驶室的青年递出来一个证件,用一口非常流利的泰语沉声道:“这帮犯人的押送是典狱长亲自授权,请让我们进去。”
查仑接过证件察看了一番,然后几不可察地蹙眉:“你们两个都面生,新来的?”
“是的。”副驾驶室的年轻男人勾起唇角,嗓音十分地平稳,温和,“今天时间太晚,活也没干完,只能改天请老哥喝一杯了。”
狱警查仑还是有些疑虑,探首往黑洞洞的押囚车厢看了一眼,提出要求:“我要检查一下犯人。”
暴雨毫不留情地击打着路面与车顶,监狱大门前,陷入了刹那的死寂。
很快,驾驶室里的青年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他低声道,“当然可以。”说完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动,推开驾驶室的车门,淋着雨大步绕到车辆末端,铁栓从外面打开。
查仑上前,一手推亮手电,一手警惕地摸向腰间,抬眼审度,只见偌大的车厢内竟然横七竖八地挤满了人。凌乱,野性,颓废,却没有一丝一毫普通重犯的狼狈。
男人们五官深邃,体格健壮而挺拔,或坐或立或躺,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这些人,不像囚犯,更像是……一群正在养精蓄锐的野狼,在等待一个时刻,给猎物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重铁车门猛地关上了。
之前那名副坐在副驾驶室里的青年挑眉,语气仍旧平和:“老哥,时间也不多了,请你让我们进去。”
查仑脑子里的疑团已经堆积到顶点。深夜押送来的囚犯,根据刚才的目测,人数起码在三十以上,这样大规模的押送,上级应该不至于倏忽,也不会不事先知会他们深夜值班的狱口警。
不对劲。
中年狱警面上勾起个淡淡的笑容,视线却状似不经意地在高大男人身上游走。年轻俊秀的亚裔面孔,身形却极其高大挺拔,无论从走路的姿势,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毕业生。
而更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
查仑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这时,一记手刀却无比地狠戾地在他后颈劈了下去,力道之重,竟然硬生生将那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直接击倒在地。亚裔男子挑眉,有些无奈地看向出手伤人的同伴,话音出口已经换上一口十分醇美的美式英语:“山狼,你太急躁了。”
“完成任务剩下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我可不想为你的恶趣味负责,黑刺。”面无表情的白种男人冷冷一笑,从驾驶室里拎出了一把比利时scar步.枪,接着便拉开了车厢后门,吹了声口哨,“开工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客人在a区三十二号仓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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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笛声,一阵紧接着一阵地响起,监狱内部的走廊上,应急灯猩红的亮光如同鬼眼,闪烁不熄。
这种暴动之前的平静,为a区监狱里的重刑犯,增添了一丝蠢蠢欲动的,病态的兴奋。
然而面对这种类似恐怖片开头的场景,处在a区最后一件狱仓的董眠眠毫无所觉。她默默面对着阴暗潮湿的墙壁蹲好,纤细白皙的右手在墙壁上画着蘑菇一朵朵。
“我真蠢,真的。”她喃喃自语,大眼睛里的火光噗噗灭掉,哀怨得荡气回肠,“如果不是我好心扶了一把那个中年大妈,就不会被她的戒指扎晕,更不会一睁开眼就在这个鬼地方。鸟不拉屎鸡不下蛋,还有老鼠……”
说好的中泰建交四十周年呢?说好的欢迎中国友人来泰尽情玩耍呢?大爷的,都怪那个坑爹的旅行社搞了个特价旅游,1119元还三天双.飞,不然她才不跟着岑子易来泰国呢!尼玛还专门请假逃课过来,如果工程力学挂了科,重修费都是365.5元人.民币。
咦好像重点不对?
算了不管了,总之苍天大地神天菩萨,她真的倒霉透了顶:)。
这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瘦小女孩儿递过来一小瓶矿泉水,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把剩下的干净水喝完。
董眠眠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花儿,蹩脚地挤出句泰语:“谢谢。”
狱仓里没有窗户,接收不到一丝一毫的阳光,如果不是眠眠手腕上还戴着一只去年生日收到的小手表,她甚至连基本的半天黑夜都没办法判断。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分。也就是说,距离她被绑架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监狱,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白天。
这个常年被黑暗笼罩的狱仓里,董眠眠当然不是唯一的居住者。她捧着干净的矿泉水举目四顾,只见下午被检查出来发烧的小男孩,已经被人吊上了一瓶盐水,浑身肮脏,面色惨白,小小的两片嘴唇甚至都已经干裂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