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点头接着问道,“小成力荐谢榜眼去处理此事,你们认为如何?”
几人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心想这谢韫明白了是小成身边的人,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试探,他摆明了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点不懂“为官之道”,绝对不能让他去调查。
还是那名官职最高的乌大人站出来,他直接自请,“皇上,就让微臣去处理此事吧,蝗虫一事可大可小,微臣担忧谢榜眼没有办事经验,不仅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反而平添麻烦。”
皇上看了一眼小成,又看了看那名官员,挥挥手,“那就你去处理此事,务必尽快。”
小成有些不甘心,往前走一步想要继续争取,但皇上直接淡淡地说道,“朕累了,今日便散朝吧。”说罢,皇上就在王公公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皇上离开,小成在不甘心也只能跟着众人行礼,送走皇上后,小成立马起身满面冰霜地往外走。
乌大人等一干官员则满面春风,甚至特意在小成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阴测测地嘲笑,“有些人,就是大题小作,不就是小小的蝗虫,都让他怕成这样。”
小成脚步不过顿了一下,就接着快步离开。他现在根本不想和这种没点常识的人说话,多说一个字都是在自己羞辱自己的智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成只能让站在自己这边的官员控制好自己治下的蝗虫,并且趁着这月还偶有下雨多挖蓄水池,以及拓展河道,防止育苗期无水可用。
至于乌大人他们,就纷纷私下联系自己的人,让他们赶紧控制住爆发的蝗虫,尤其是小成所提及的那几个地区。
上面动动嘴,下面就跑断腿,和乌大人亲近的那些人也是一群吞钱不做事的人。除了小成重点提到的昌平、唐山、望都和乐亭四地有尽力除蝗,其余的都是在自欺欺人。
关键看到下面人的回复,乌大人他们调都不调查一下就直接信了。
于是,有一日早朝,皇上再次问到蝗虫的问题,乌大人十分自信地站出来说道,“皇长孙提及的几处臣都派人去治理了,现已全部清理完毕。另外其余地方也都调查过,并无异常。”
皇上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露出了几日以来的第一个笑,他对乌大人大加褒奖,顺便又问了问小成的意见。
小成能说什么,现在蝗虫最多的几处确实被控制住了,但他也隐隐发现出现蝗虫的地方却又增多了。可目前没带来什么特别大的影响,这些东西拿出来,都不用苏望勤提醒他就知晓不会引起重视。
于是小成摇了摇头,违心地面无表情地夸了乌大人一句,“乌大人好本事,希望乌大人以后能继续为皇爷爷排忧解难。”
这句话落在乌大人的耳中,越想越觉着不对劲。但小成从表情到语气都平淡至极,乌大人也只能把其中的别扭归因于小成那败于己手的不甘。
想到这,乌大人暗藏得意地说道,“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蝗虫的事至此消失在了朝堂众臣的眼中,除了小成和苏望勤夫妇,再无一人关注。
春日的路途就这么不徐不疾地走过了一半,四月的京城隐隐透露出初夏的燥热,京城周边河里的水又消失了些许,农户们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顾春竹望着窗外正盛的阳光,刚刚放到嘴边的水杯停在了唇上。她突然怅然若失地发下水杯,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又细细查看一遍。
这封信是大壮写来的,太平县这月已经开始不太平了,起因正是顾春竹想到的旱涝保收措施。太平县因为河道和蓄水池挖得够多,即便已经半个月没有下雨,他们还有足够的水。
而隔壁各县的水已经隐隐开始不足,大壮提到,四月以来,周边县的人跑太平县越来越频繁。甚至连县令都开始和他送礼攀关系了,目标昭然若揭直指河水。
大壮知道,一旦四月后期再不下雨,加之现在再挖蓄水池什么的已经来不及了,太平县只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急忙写了这封信来找顾春竹寻求帮助。
更糟糕的是,蝗虫又爆发了,是从北边席卷而来的。幸得之前平乡县令做示范,周边县有样学样才保住了大部分秧苗。所以在大壮的信中,这件事不过一笔略过。
第一件缺水的事,顾春竹也无甚办法,毕竟她不是雨神不能让天下雨。而第二件蝗虫的事情,则让顾春竹担心小成的处境。
三月蝗虫灾情还不甚严重,这月蝗虫已然成灾,只怕小成等一心办实事的机会被推出去了。而事实证明,顾春竹所料十分贴合事实。
这日,多地奏折被呈倒了皇上面前,其上所写也只有一件事,蝗虫过境寸草不留。皇上气得捂住心口猛喘气,王公公担忧地上前扶住皇上,着急想要宣太医却被皇上拦下。
皇上深吸气平缓自己的呼吸,双手紧攥,指甲扣入肉里都恍然不觉。他愤恨道,“朕明日定要问问乌大人,他是不是就这般给朕排忧解难!”
次日早朝,皇威浩荡,天子震怒,朝臣皆莫敢言。皇上看着下面安静如鹌鹑的朝臣,气得笑了出来,“你们还真是一如既让地安静啊!事情发生不告诉朕!朕知道了还是不说话!真是好样的哈!”
下面的人除了小成和苏望勤,都把头埋的更低了。
“乌大人,你上次是如何跟朕说的,你不是说你把事情都解决了吗?就是这么解决的?”
一上朝就听皇上责骂蝗灾爆发,乌大人就心知不妙,努力想降低自己存在感最后却还是被点了名。乌大人哭丧着一张脸站出来,直接扑通跪地,大喊,“臣知罪!臣也没料到它们会卷土重来啊!皇上就饶了微臣吧!”
“那你有办法解决蝗灾问题吗?如果有,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戴罪立功!”皇上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乌大人的背脊,看得乌大人额头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