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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成兰&崔子谦(1)
 京郊的一条小河边, 少年崔颢歇马的同时自己也去洗了把脸。
 沁凉的河水洒在脸上, 令人精神一振,连旅途的疲惫也减少几分。
 他又取出随身的帕子把脸上的水珠擦净, 还没来得及把帕子收回去,就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崔颢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一匹骏马载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了视野里。
 那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 锦衣华服,骑在马背上紧紧地抓着缰绳,随时都要被甩下来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骑马散心, 倒像是惊了马又停不下来。
 马匹的速度很快, 一转眼便来到近前, 又渐行渐远, 眼看便要消失在他眼前了。
 他皱了皱眉, 见那来路上迟迟没有女孩的家人追上,只得打了个呼哨, 唤来自己的马匹, 翻身而上追了过去。
 那姑娘骑的是一匹良驹, 好在崔颢的马也不差, 骑术又好, 不消片刻便追赶上了对方。
 马背上的姑娘面色苍白, 因为受到惊吓,连声音都要发不出了,见到他后哆哆嗦嗦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救……救命!」
 崔颢本想试着安抚那匹马, 让马儿停下,可这也需要马背上的人配合才行。
 但小姑娘估计已经颠簸了一路,连缰绳都快握不住了,又哪里听得进他的话。
 他看了看对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最后只得无奈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保持着和对方持平的速度,一把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他的坐骑很听话,即便忽然多出个人,也没有受到惊吓,很快就在他的操控下停了下来。
 崔颢勒停马匹后率先下马,和女孩保持一定距离,道:「刚刚事出紧急,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勿怪。」
 女孩却一时顾不得回他的话,颤颤巍巍地从马背上下来,落地时却因身体虚脱而没站稳,膝盖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崔颢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女孩勉强站住后仍旧没理她,自己晃晃悠悠走到路边,扶住了一棵树的树干,然后……一弯腰就吐了出来。
 崔颢自幼喜洁,见状下意识退后半步,又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露出嫌弃的神情,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那女孩吐了半天,吐完之后往旁边伸手:「水……」
 崔颢:「……」
 这附近没有旁人,自然也没有别人能给她水。
 但他身边只带了一个自己的水囊而已,若是给这姑娘用了,那……
 他略有些纠结,但想着自己马上就能进京跟王爷汇合了,大不了忍上一会不喝水,便还是将水囊从马背上解了下来,隔着老远伸手递给那女孩。
 女孩接过水囊直接仰头就往嘴里倒,倒了两下没倒出来才发现水囊的塞子没打开,仍旧是紧紧塞住的。
 她这才想起自己身边没有下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提前把塞子打开了递给她,更甚者这水囊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那陌生男子的。
 她不习惯用陌生人的东西,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道了声谢后用水囊中的水漱了漱口,又将那水囊还了回去。
 对方却面色讪讪地笑了笑,并没有接。
 她想了想,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才吐过,又用了人家的水囊,但凡是个爱干净的,都不太想要了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道:「刚刚多谢了,我……我姓程,是京城人士,我的下人就在后面不远处,应该很快就能赶上来了,等他们来了,我让他们拿个新的水囊给你。」
 崔颢笑了笑,道:「不必了,等你家人找来,确定你安全无碍,我就进京了。这里离京城不远,我用不上水囊了。」
 若不是这里荒郊野岭,独自留她一个小姑娘在这可能会有危险,他其实是现在就想走的,这样才好避嫌。
 成兰见他拒绝,嘟囔道:「水囊你不要也就罢了,但你刚刚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也要感谢你一番的。」
 「可我这次出门没带什么好东西,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做谢礼。」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进京后住在哪里,回头我让人准备好了谢礼给你送去。」
 这小姑娘性格耿直,胆子也大,刚刚明明都快吓哭了,现在却一心只想着感谢他。
 崔颢失笑,再次拒绝:「不必了,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程小姐回去后也不要再对人提起了,免得让人误会,有损你的清誉。」
 一个姑娘家家,被陌生男子救下,还独处了一会,这样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待会分开后就谁都不要再提起,也不要再送什么谢礼,平白惹人猜测。
 「我知道的,」成兰道,「我偷偷让人给你送去,不告诉旁人!」
 她今日是趁着父王代皇祖父参加春猎的时候偷偷溜出来玩的,结果险些出事!
 就算眼前这人不说,她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啊,所以送谢礼肯定也是偷偷地送,不会大
 张旗鼓。
 崔颢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前后两个方向都传来了马蹄声。
 一侧是刚刚跑走的马匹冷静下来后又哒哒哒地折返回来,另一侧是这姑娘所说的家人追了上来。
 来人不多,两个面皮白皙似是家丁模样的男子,见到她后鬆了口气,上前施礼。
 「小姐,还好您没事,嬷嬷都快急坏了,说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不用活了!」
 成兰自知理亏,也不好像平日那般不耐烦地打发他们,只轻哼一声,道:「我骑术精湛,连祖父也是夸过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崔颢:「……」
 真是精湛啊,精湛的自己停不下来,还一下马就吐了……
 成兰也是习惯性地顶个嘴,说完才想起崔颢就在旁边,自己刚刚的窘态全被他看见了,也不知他会不会拆穿自己。
 好在对方并未多嘴,她心里对这个救命恩人感激之余又多了几分讚赏,便又转过身去,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崔颢笑而不语,翻身上马,拱了拱手算是告辞,便打马离去了。
 成兰叫了好几声也没能把他喊停,只能看着他消失在了视线里。
 后来她跟孔嬷嬷提起此事,孔嬷嬷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不打探郡主的身世,也不报自己的身世,郡主这是遇到了真君子。」
 成兰那日虽是偷溜出去,不便道明身份,但从衣饰却也可以看出身份不一般,若是个心思多些想攀附权贵的,就算不借机赖上她,也会想办法打探出她的身份,争取今后和她家中多多来往。
 那少年从始至终没有这个意图,连谢礼也不收,可见真的只把当时的事当做举手之劳,并未放在心上。
 「真君子啊,」成兰喃喃,看了看挂在一边的那个水囊,「那这个君子长的还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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