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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时辰不早了。先用饭吧。”

    魏国公夏常是个温和淡定的人,一直在从旁安抚。

    尽管赵胤脸色平静,仍是让夏常看出了他内心的焦灼。

    “没有十来日,这密道想来是通不了皇城。急也是急不来的,殿下还是要顾惜好自个的身子。”

    赵胤坐下来,揉了揉额头,“新凿出一条秘道,属实大费周折。若我们能寻到旧路,或可事半功倍。”

    传说皇城里确实是有暗道的,直通城外。

    当年废帝赵绵泽从宫中脱困离京,便是从秘道而行。只可惜,几十年的沧海桑田,很多事情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更何况是宫中的隐密之路,在废帝逃离以后,先帝有没有派人封填密道,又或是宫里的白马扶舟有没有先下暗手,这些都不得而知。

    而赵胤选择来魏国公府“喝酒”的原因,是因为魏国公府的位置距离皇城最近,若要从地底凿路,也最为便捷。只不过,工程庞大,又不能惊动更多的人,进度实在缓慢。

    魏国公暗叹一声,为赵胤斟酒。

    “青州酒,窖了几十年了。殿下尝尝。”

    这酒正是从魏国公府书房下方的酒窖里启出来的,在书房下面原本就有几间大的酒窖和暗室,还有一条秘道相连。这是当年魏国公私底下凿出来的,一为储存,二为不时之需,可购以避祸。

    只是,他没有想到几十年后,竟然会有这个用途。

    想一想,魏国公不免唏嘘。

    “早知今日,当初老夫当初便一口气将秘道挖到皇城去了……”

    挖到皇城去,那可就是犯下重罪了。

    赵胤淡淡一笑,微抿一口,回头问白执。

    “几时了?”

    白执侍立在侧,闻声道:“约莫亥时。”

    赵胤握紧杯盏的手微微一顿,“探子可有消息?”

    白执摇头,“今日没有。”

    皇城内外的两拔人马如今呈对峙势态,最紧要的便是了解敌情,了解对方的动向。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精准地得到对方的情报,谁就能抢得先机,立于不败。因此,不论皇城里情况如何,探子每日必将消息禀告赵胤。

    这也是赵胤能镇定自若地一边凿密道,一边对白马扶舟冷处理的原因。

    若有一日不知城中消息,不知时雍情况如何,他却是安不下心的。

    白执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情,抬头瞥他一眼。

    “爷先吃着,属下去问问什么情况?”

    赵胤掐算一下时辰,点点头。

    “莫要打草惊蛇。”

    魏国公看赵胤神思不属的样子,轻声道:“殿下也莫要忧思过重。王妃是白马扶舟唯一的筹码,只要白马扶舟不蠢,就不会轻易伤害王妃。”

    赵胤扶了扶额头,抬头看他,“国公爷可有想过,白马扶舟俘了人去,这几天却没有丝毫动静,是为了什么?”

    既然带走人质,就必有所求。

    如今白马扶舟不谈条件不开口,确实有点古怪。

    魏国公道:“殿下以为,是为什么?”

    赵胤眯起眼睛,摇了摇头,“此人行事诡谲莫测,不可按常人来思量。要么他的要求已然得手。要么……他要的东西怎么都得不到。”

    魏国公听得一头雾水,莫名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这……殿下所言何解?老夫愚钝,还请明言。”

    赵胤淡淡道:“他拥立赵焕登基,天下人都以为他是挟天子以令江山,可如今皇城被围,他挟持王妃,却没有借机要挟本王……本王以为,他所求的,或许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不要江山还兴风作浪?是为了什么?”魏国公很难理解,摇了摇头,“总不会拿性命随意开玩笑吧?”

    赵胤仰头饮下那杯酒,“他与旁人不同。或许,并不惜命。”

    不惜命的人?魏国公更难理解了。

    赵胤不多解释,换了话题。

    “陛下不日将要返京,无论如何,须得在此之前,平息京师事端……”

    若是皇帝回来了,皇城还没有夺回来,那可真是闹大笑话了。总不能让皇帝和太子都在无乩馆里去办理政务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赵胤没吃下什么东西,只饮了几杯酒便放下了筷子。

    在等待白执回来的工夫,诚国公过来了。

    诚国公带来了她的儿媳妇玉姬,还有一个狄人族打扮的男人。

    玉姬介绍说,这是他们族中的长老,擅长机关布局和挖掘秘道,对地下水的走势和山形地貌等也极为精通。在黄泉谷底,他便是负责此项事务的长老,玉姬认为此人能对赵胤有所助益。

    因为以前的京师城里,东厂探子无孔不入,挖地道的事情,赵胤不愿意让更多人知晓。一开始除了魏国公和几个心腹,几无外人知情。诚国公是听说他们成日喝酒跑过来蹭杯,这才发现此事的。不料,他这人嘴巴不牢,转头就让玉姬知道了。

    魏国公蹙紧眉头,略有埋怨,可当着玉姬的面也不好多说。

    “此事,可还有外人知晓?”

    诚国公直摇头,“老夫怎会告诉旁人?”

    魏国公瞄了玉姬一眼,诚国公又道:“我儿媳妇不是外人。是老夫听说这人有几分本事,赶紧就带了过来……怎么?国公爷竟然怀疑我不成?”

    “老夫哪是怀疑你?是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人过来,难保不引人猜测。”

    看魏国公仍有埋怨,赵胤垂下眸子,“无妨,多个人,多个帮手。”

    他看一眼玉姬身侧那个身着狄人异装打扮的老者,吩咐侍卫带他下秘道探查情况,这才回头谢过玉姬。

    “有劳酋长。”

    玉姬看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不是为你。我是为她。她帮过我。”

    说着,玉姬朝在座几人拱了拱手,“长老留下,会帮到你们的。家中还有孩子,我便先行离开了。”

    魏国公连忙叫人送她,玉姬摆摆手,走得很快。

    诚国公看一眼她的背影,无奈地道:“儿媳性子古怪了些,人是个热心的。你们不要与她计较。来来来,酒满上,我自罚三杯,代为赔罪。”

    魏国公笑道:“我看你分明就是酒瘾上来了……”

    ……

    白执回来的时候,诚国公和魏国公正喝到酣处,面红耳赤的说话。赵胤站在秘道入口上方,看着台阶上的油灯,沉默不语。

    “爷……”

    白执在门口唤他一声。

    赵胤转头,看着白执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这细微的动作,将他的不安无形地放大。

    魏国公和诚国公也紧张地停了下来,齐齐看着白执。

    白执走近,有些忐忑地看着赵胤,声音低沉。

    “探子得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白马扶舟今日对王妃用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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